梦语魂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98章 长相守,共白头(4),公寓里的日常生活,梦语魂,海棠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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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紧握着车内冰冷的扶手,脸贴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林海雪原,清澈的眸子里是纯粹的惊叹:“雪覆盖层厚度……超过一米五。树木承载极限……被反复突破。”
“像不像闯进了巨人堆满奶油的蛋糕山?”孟屿低笑,伸手替她把被颠歪的毛线帽扶正,手指碰到她微凉的耳廓,轻轻捏了一下。
“蛋糕山需要更好的结构稳定性。”大力转过头,嘴角弯起小小的弧度,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比如……山下的小木屋?”
半个多小时后,吉普车终于在一处被厚雪包裹的山坳缓坡上停下。几栋低矮却设计得颇具格调的原木小屋,顶着厚厚的雪“帽子”,依偎在巍峨墨绿的针叶林怀抱里,窗棂透出暖融融的黄光,像童话里的场景。
门口挂着一个质朴的木牌,刻着两个古拙的字——山里。
“欢迎!可算到了!”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一股混合着松木清香、烘烤点心甜香和干燥暖气的风扑面而来。
一个围着暖棕色粗羊毛围裙、头发随意挽起的女人站在光晕里,脸上笑容爽朗如冬阳,正是女老板。
“我是林姐!快进来!外面能把脸皮冻掉!”她语速快得像山间溪水,热情地帮着拍打两人身上的雪沫,“冻坏了吧?老王!老王!快给客人倒姜茶!”
屋里空间不大,但暖意融融。实木地板光洁,大片的玻璃窗将窗外浓墨重彩的雪松林框成了一幅生动的油画。
壁炉里(电壁炉)火光跳跃,橘黄的暖光跳跃在原木墙壁上。角落的木质吧台后,一个戴着无框眼镜、气质温和的男人正专注地擦着玻璃杯——是老板老王,一位从北京胡同“出逃”的音乐人。
“来,先喝口热的压压惊。”老王递过来两只粗陶杯子,里面是深褐色、热气腾腾、辛辣气息扑鼻的姜茶。
大力双手捧着滚烫的杯子,小口啜饮。辛辣滚烫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脸颊迅速飞起两团红晕。
“姜辣素和糖分…即时热效转化率…很优秀。”她被烫得吸了口气,鼻尖冒出细小的汗珠。
孟屿笑着看她被热气熏得晕乎乎的样子,把自己刚放下的行李拉到靠窗视野最好的位置:“怎么样?这个‘观测点’满意吗?落地窗,正对着外面那些超负荷承雪的针叶林结构样本。”
大力捧着暖洋洋的杯子,走到窗边,望向那片在暮色四合中更显幽深静谧的雪林,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满足的慵懒:“冗余系数…超过百分之两百。”
民宿的房间不大,布置得却极有心思。
墙壁是裸露的原木色,挂着几幅黑白雪景摄影。一张宽大的炕床(实际上是地台设计,铺着厚实褥子和松软的羽绒被)靠窗摆放,窗外就是如画的雪松。
暖黄色的灯光从简洁的竹编灯罩里流泻下来,将炕上铺着的浅灰色厚绒床盖染得格外温暖。
“怀旧。”大力放下背包,几步走到宽大的玻璃窗前,手指轻轻按在冰凉的玻璃上,留下浅浅的雾痕。
窗外,暮色渐沉,天空是纯净的宝蓝,远处雪峰勾勒出冷硬的银白轮廓,近处高高低低的松树墨绿枝桠托着沉甸甸的雪冠,如同凝固的波涛。
孟屿放下行李箱,也走到她身边,看着窗外天地苍茫的极致静美。
“这窗…是天然的取景框。”他低声说。
“嗯。”大力应着,目光依旧流连在雪色上,手下意识地伸向羽绒服口袋。
孟屿捕捉到她的小动作,嘴角勾起。果不其然,看到她悄悄拿出了那个黑色的Lx5,镜头微微调整,没有看取景器,只是凭着感觉,对着窗外那片暮色雪林轻轻一按。
“咔嚓。”
极轻微的快门声。
她拍完,没有立刻查看,只是继续看着窗外。
孟屿也不揭穿,他走到房间另一侧,拿起桌上摆放着的手工牛皮纸菜单翻看——上面用铅笔写着民宿供应的餐点:山野菜饺子、铁锅炖冷水鱼、林蛙炖土豆、新鲜羊奶……
他看得认真,侧脸轮廓在暖光下柔和专注。
大力看着他的侧影,又看看窗外如画的雪景,眼神微动。
她再次拿起相机,调整了一下角度,将孟屿微微垂眸看菜单的侧影作为前景,清晰地框在取景器左侧三分线处。
而右侧大面积留白,留给窗外那片瑰丽的蓝调雪夜,以及更远处隐约的、沉默的雪峰线条。
她的手指在快门键上停顿了两秒,似乎在等什么。
就在这时,孟屿仿佛有所感应,自然而然地抬起头,目光从菜单移向她,嘴角还带着点未散的对食物的思索,眼神温和柔软。
“咔嚓。”
完美的一刻被精准定格——前一刻的专注,后一刻看向镜头的温柔,与窗外磅礴静谧的冰雪世界,形成了奇妙的和谐。
大力看着相机屏幕,满意地弯起嘴角,像偷到糖果的孩子。
孟屿放下菜单,径直走到她面前:“拍了什么?我看看成果。”
孟屿伸手把大力拉到怀里。
“喂!”她抗议,声音软软的。
孟屿已经点开屏幕,看到了那张照片:自己抬头的瞬间,眼中是纯粹依赖的温柔,背景是雪峰蓝夜,而她的身影也模糊地映在窗玻璃上。
“啧,”他挑眉,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低头凑近她耳边,声音压低带着磁性的沙哑,“这张‘双人自拍’…构图很妙啊诸葛老师。”他故意强调“双人”。
大力脸颊发烫,被看穿的小心思无处遁形,干脆嘴硬:“是环境数据与人物状态的…自然互文!” 耳根却悄悄红了。
壁炉跳动的暖光将餐厅晕染成一片温暖的金黄。几张粗木方桌边零星坐着几对客人,低声交谈,餐具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让人心安的香味——是山野菜猪肉饺子的清香,混杂着旁边铁锅里“咕嘟咕嘟”炖着的冷水鱼的酱香。
“来来来!小心烫!”林姐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大粗陶碗过来,碗里是胖乎乎、皮薄透馅儿的饺子,“刚出锅!蘸料自己调,蒜泥酱油醋辣椒油都在小台子上!”她声音爽利得像带着风。
“谢谢林姐。”孟屿道谢。
大力拿起小巧的粗陶调料碟,眼神认真地在几样蘸料间逡巡,像在做化学实验。
孟屿则拿起一个醋壶一个油碟:“传统配比?”
“嗯!”大力点头,“醋酸度优化配酱油咸鲜…冗余度预留百分之二十给辣椒素的刺激阈值…”她一边“分析”,一边用小勺往自己碟子里舀着酱油醋和一点点辣椒油。
孟屿看着她碟子里明显偏多的酱油和几乎看不见的辣椒油,憋着笑,自然地拿过她的小碟子,把自己那碟刚调好、醋多酱清、滴了两滴红油的匀给她:“换这个。你这个‘刺激阈值’冗余度…严重不足。”
大力接过他递来的碟子,看看里面漂亮的琥珀色酱汁,再看看自己碗里白胖的饺子,用筷子小心翼翼夹起一个,吹了吹,沾满酱汁,送入口中。
薄韧的面皮在齿间断开,山野菜特有的清新微苦混合着猪肉的醇香立刻充盈口腔,鲜香四溢。
“味觉参数…均衡…满分!”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像被顺毛的猫,脸颊鼓起一块。
孟屿这才开始吃自己的饺子,眼神却一直没离开她那张被美食点亮的小脸。
对面桌的王老板(老王)抱着个木吉他,手指无意识地在弦上轻轻拨弄,几个零散和弦在山野的寂静里流淌,不成调,却意外的松弛应景。
两人安静地吃着饺子。窗外是纯粹的黑,厚实的双层玻璃将林海的深寒彻底隔绝。暖黄色的灯光下,只有碗筷的微响和远处模糊的吉他拨弦声。
大力偷偷抬眼看了看对面。
孟屿微低着头,腮边因为咀嚼饺子微微鼓起一道弧线,喉结随着吞咽轻微滑动。窗外是无边的黑暗,而灯下他的侧脸轮廓沉静温和,在暖光里投下浅浅的、柔软的阴影。
好…想拍下来。
这个念头像雪地里冒出的小蘑菇,“噗”地一下就在心里扎根了。
她悄悄放下筷子,右手在桌下摸索着羽绒服口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手机外壳,冰得她一激灵。
她深吸一口气,左手若无其事地拿起勺子搅拌了一下碟子里剩余的酱汁,尽量自然地发出一点声响作为掩护。
同时,右手在桌布下垂的掩护下,终于将手机抽了出来。
心脏咚咚跳得有点快,像在干坏事。掌心微微出汗,紧贴在冰凉的手机背面。
她没敢拿高,手机就在自己大腿上方一点点,镜头飞快地对准斜对面的孟屿。
甚至不敢去看取景框里有没有对上焦,凭着刚才的印象,手指在快门键上飞快地一戳!
“咔嚓!”
快门声伴随着模仿相机拍照的电子音效在温暖的餐厅里猝然响起!比她自己预想的响亮十倍!
“!!!”
大力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小雪人。手指还按在手机上,整个人都懵了。
餐厅里瞬间安静了一下。
咀嚼声停了,勺子碰到碗边的声音停了,连老王手指下那随意的吉他音符也顿住了。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也就是他们这桌看来。
林姐刚端着一盘金黄的玉米饼走出厨房,听到声音也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大力那僵住的样子和举在桌子下面的手机,脸上立刻绽开了一个“我懂”的促狭笑容。
孟屿闻声,原本低垂着看碗里的目光一顿,缓缓抬起头。
带着点询问和未消的温和笑意,深邃的眼睛越过碗碟上方,直接对上了僵在那里、脸颊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成番茄色的大力。
他那询问的眼神,此刻在大力看来简直像法官的注视。
“我……它自己……”大力张口结舌,声音细若蚊呐,恨不得把脸埋进还剩半碗饺子的粗陶碗里。手里的手机像个烫手山芋,藏也不是,丢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还捏在指间。
羞窘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孟屿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几乎要滴血的耳垂、还有那双满是慌乱和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眼睛,那点愕然迅速被翻涌上来的、几乎要溢出的浓烈笑意取代。
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干脆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胸腔震动,带动得肩膀都在微颤。
“呵……”他拖长了声音,带着了然和戏谑,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小小的饭桌凑近她一点。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声音放得更低,像情人间的耳语,却又带着足够让周围隐约听清、让她更加无地自容的音量:
“手机……它自己跳起来偷拍了我?”
“轰——!”
大力觉得自己的cpU彻底过载烧毁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全世界只剩下他那句带着灼人热度的调侃和自己狂飙的心跳声。
她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拍,“啪”一声脆响,抓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抗议:“干扰因素!进食…进食优先!” 埋头猛吃,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孟屿看着她鸵鸟状埋头干饭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可爱得要命。
他也不戳穿了,只是含着笑,悠然地夹起一个饺子,慢条斯理地蘸了蘸酱,眼神却像黏在她身上一样。
林姐端着玉米饼过来,放在他们桌上,笑眯眯地啥也没说,但那眼神里的“了然”简直像给这出小插曲盖了章。
饺子碗终于见底。
大力如蒙大赦地放下筷子,脸颊的红晕未散,垂着眼不敢看对面。她小声说:“我…我去看看灶房炖的鱼好了没……”说完就要起身开溜,那点学霸的冷静矜持早就被拍飞到九霄云外了。
手腕却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扣住,力道不大,却像带着电流,让她瞬间定在原地。
“不急,”孟屿的声音含着笑,不紧不慢地响起,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悠闲,“鱼还要炖会儿。倒是这边这位‘无端受惊’的被摄者……有点账要跟偷拍者算算。”
他指腹在她细腻的腕部皮肤上,带着点惩罚性又无比亲昵地轻轻摩挲了一下。
“嗯?”
他微微用力,将她想缩回去的手腕往回带了一点,半强迫地让她抬起眼看向自己。他身体更前倾一些,两人中间只隔着小小的方桌,他的气息几乎完全笼罩了她。
孟屿的另一只手慢悠悠地拿起了她刚才“作案”的那部手机,指尖划开屏幕,动作流畅。
“让我看看……”他故意停顿,目光从她羞窘的脸上,慢悠悠地移到手机屏幕,似乎在仔细“审视证据”,“嗯…拍得…还不错?”
大力:“……”
一股更强大的羞窘感像海啸般席卷而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原地蒸发的时候,孟屿忽然低笑一声,按灭了屏幕,把手机轻轻推回到她面前的小碟子旁边。
“算了,”他语气似乎很大度,眼底却跳跃着毫不掩饰的、计谋得逞的光芒,“作为补偿…”
他身体靠回椅背,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对着她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极为蛊惑的、带点无赖的弧度:“大力同学得给我拍一张正经的屏保。现在,立刻,马上。” 目光灼灼,直直地看着她,无声地传递着——就在这里,拍我。
壁炉火光在厚实的原木墙壁上跳跃,像摇曳的金色精灵。
窗外是浓稠的化不开的山林寒夜,玻璃边缘凝着细密冰花。
屋里暖意融融,空气里还残留着饺子汤的清鲜和柴火暖烘烘的干燥气息。
孟屿半靠在宽大松软的布艺沙发里,两条长腿随意地支着。刚喝完最后一口饺子汤的粗陶碗放在沙发旁的小木墩上。
大力……被“勒令”当摄影师的大力,正红着脸,略显局促地站在沙发对面约两米开外的空地上。
那台黑色的Lx5被她捧在手里,镜头微微有些颤,屏幕里映着沙发上那位大爷姿态悠闲、嘴角含笑、一副“等你来拍”的架势。
林姐和王老板早就默契地躲去厨房清理了,餐厅空荡荡的,只留下暖黄的灯光和壁炉火光噼啪的低语。
“你…你坐好点!”大力忍不住抗议,声音在寂静里带着点羞恼的糯,试图找回一点“摄影师”的权威感:“表情管理…不合格!”
“哦?哪里不合格?”
孟屿懒洋洋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身体反而更松弛地陷入沙发靠背,一条手臂闲适地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带笑地锁着她,眼神里的促狭几乎要溢出来,“是角度不够帅,还是构图不够正?诸葛老师指导一下?”
他越是这么“配合”,大力越觉得他是故意的!
她举着相机,镜头焦距来回推拉了几次,怎么都找不到最佳构图。
要么是旁边那个粗陶碗太抢镜,要么是他身形太大卡在取景框里。更主要的是,他那个眼神……隔着镜头都在“烫”着她!
“你要不…往左边挪挪?”她尝试指挥,想让他避开墙边那个突兀的大木头花瓶。
“往左?”孟屿依言微微侧身,结果肩膀差点碰倒旁边一个装饰用的桦树皮灯罩,“这样?”
“哎呀不是!”大力有点着急,“就…别动那只碗!”
就在她焦头烂额、感觉空气都灼热起来的时候,端着杯水走过来的林姐(她绝对是故意的!)看到这阵仗,“噗嗤”一声笑出来,响亮地打破了焦灼。
“我说大力妹子!你俩小年轻拍个照怎么跟打仗似的?”林姐声音清亮,带着过来人的了然,她走到客厅通往卧室的过道口,指了指上方,“来来!看这里!给你们选个最佳位置!”
孟屿和大力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看去。
只见楼梯拐角上方,二楼过道尽头的墙壁上,嵌入了一面巨大的、古朴的黄铜边框老式落地镜。
镜子表面因岁月沉淀带点模糊的水银斑驳,但在灯光下依旧清晰地映照着下方客厅的场景。
林姐三两步登上楼梯,站在镜框边缘向下探头,脸上是憋不住的笑:“快!站好!孟屿你往沙发边上挪挪。对咯,大力。你往上站两步!看见没?镜子把孟屿、沙发、壁炉的光都框进来了,漂亮!”
镜子的角度果然精妙。
孟屿按照指示坐到了长沙发靠窗的一端,身体侧倾,手臂依旧搭在扶手上,背对着壁炉跳跃的火光,侧脸轮廓在明暗交织的光影中显得深邃立体,而他面前的虚空,恰恰是大厅中央的位置。
大力在林姐催促下,也走上楼梯几级台阶,站在镜子斜下方的位置。不需要直接看孟屿,只需要看着镜子里映出的、那个坐在光影交界处的他。
一种奇妙的距离感和构图感瞬间成型。
镜框如同天然的画框,捕捉了他沉静的姿态与壁炉温暖的光域。
而她,可以在镜头外,从容地调整角度,将对准镜子的手机稍微举高一点,就能把自己巧妙地“藏”在镜子的倒影之外——只在屏幕下方露出一小截举着相机的手臂轮廓。
这个构图既自然又精妙,更完美化解了直面镜头的“烫”。
“哎呀!就这样!完美!”林姐在楼上拍手,笑嘻嘻地功成身退。
大力看着手机屏幕上那镜框里的画面——跳跃的火光将他侧影的线条勾勒得柔和而温暖,窗外是无边沉静的暗夜山林,镜子边缘的斑驳恰到好处地增添了几分时光沉淀的氛围。
她屏住呼吸,指尖稳定下来,轻轻按下了快门。
“咔嚓。”
电子快门声格外清晰。
孟屿在镜中的影像,微微抬眼,目光仿佛穿透了镜面和镜外相机双重屏障,直接落在……那个躲在台阶上拍照的女孩身上,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和纵容。
“拍到了?”他依旧坐着没动,带笑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响。
大力看着屏幕上那几乎称得上艺术感的构图,抿着嘴点了点头,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嗯…镜子…光学反射的构图应用…效率提升显着。”
“能看看‘光学反射’出来的我帅不帅吗?”他故意逗她。
大力没理他,手指在屏幕上轻点:“数据存储完毕。版权…归摄影师。” 声音带着点小得意的软糯。
脚步声传来,是林姐下楼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很旧的硬皮纸口袋,走到孟屿面前递过去,脸上的笑容带着点神秘兮兮的意味:“喏,孟先生,这给你。差点忘了,老王前两天整理他那些破笔记,在架子最底下找到的,压在好几本旧琴谱下头。他说跟你带的那本‘砖头书’可能有点‘亲戚关系’,留给你看看。”
孟屿眼底的笑意稍敛,有些意外地接过这不起眼的小口袋。
口袋是土黄色的硬卡纸,边角磨损得厉害,封口用细麻绳系着。
他手指有些急切地解开绳结,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色泽泛黄、纸质粗厚发脆的纸张。
轻轻展开。
纸上没有文字,只有用非常朴拙简单的线条勾画的一幅……地图?
墨迹略显晕开,线条不甚精细,却能清晰地辨认出大致的山川走向。
连绵起伏的山峦用粗犷的波浪线表示,主峰处特意画了一个小小的尖塔形状(代表雪峰),旁边标着几个古拙墨字:【山巅天池】。
一条虚线蜿蜒,从一片被标注为【白河】的小方块开始,延伸向群山深处。在距离【山巅天池】还有一大段距离的半山腰位置,一个更小的圈被标记出来,旁边没有文字,只在圈中心点了一个浓黑的墨点。
而在整个草图的空白处,歪歪扭扭地用朱砂般红褐色的不知名颜料,画了一个极其古朴抽象的图案——像是一朵层层包裹的祥云,又像是某种花瓣的简笔。
孟屿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手指抚过那朱砂色的标记,触感粗糙干燥。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从指尖蔓延开来。
这绝非现代产物。
这份古拙粗糙,这种无法辨识却透着一股虔诚感的朱砂图腾……与他怀中那部《皇明经世文编》的厚重沉稳相比,迥然不同,却又隐隐透着一种……山野的呼应?
这图指向的那个被圈出的点……是什么地方?
大力也凑近了些,好奇地看着这画在粗劣黄皮纸上的诡异地图。
“一张…地形示意图?”
她的目光落在那朵抽象的朱砂色“云纹”上,秀气的眉毛微皱,“标记物…形态特征不明。信息熵……过高。需要实地验证?”
孟屿抬起头,目光从这张泛黄的纸片上移开,穿透厚厚的玻璃窗,望向外面暗夜中沉默矗立的大山轮廓。
黑暗中,那巨大的雪峰之影如同沉睡的神只,若隐若现。
壁炉里的火焰跳跃了一下,映亮了他眼底翻滚的、如同窗外幽静山林深处无法探测的雪域般的光。
他将这张散发着陈旧气息和未知气息的黄皮纸地图仔细重新叠好,连同那个硬纸口袋,一起郑重合上,收进自己随身背包的侧袋深处。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庄严的珍重。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探寻。
他侧过头,看向身边同样凝望着窗外暗夜山影的大力。
她的侧脸在壁炉暖光的勾勒下,带着同样沉静的向往。孟屿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握住她垂在身侧的微凉手指,指尖一根根摩挲着她的指骨,带着无言的力量和无声的邀请。
窗外,夜更深,雪域无声。窗内,火焰燃烧,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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