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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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个方便

结束青蒿素的制取工作后，黄举天倒头扎进卧房，睡了整日。</p>

当他再次睁眼时，李景让已坐在桌前，提笔写一份文书。</p>

“醒了？”</p>

李景让随手将茶水推至学生面前，目光仍专注于纸上的字迹。</p>

黄举天接过茶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低声问道：</p>

“先生何时回来的？”</p>

“刚刚。”</p>

黄举天低头瞥了眼，发现李景让面前已摆着一份写好的文书。</p>

而他正在誊写的那份，内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结尾处的人名顺序略有不同。</p>

已写好的那份，黄举天位列首位，卢钧次之，李景让居末。</p>

正在书写的那份，则将黄举天与卢钧并列首功，李景让次之，末尾还多了一个名字——王弘业。</p>

“王弘业……可是琼州王刺史？”</p>

李景让点点头，轻轻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p>

“你酣睡之时，王刺史已抵达州府，派幕僚召你我前去，商议治瘴。”</p>

说罢，老人抬起头，目光中夹杂着几分责备：</p>

“竖子。”专挑老夫不在的时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p>

“制取新药宜早不宜晚，先生莫怪。”</p>

李景让哪会真的责怪他？</p>

别看嘴上训斥，眼中已流露出赞许之色。</p>

又想起方才李老仆对他简单提了青蒿素的制法，心中疑惑未解，问道：</p>

“此法早在葛洪《肘后备急方》中便有收录……当真是西域医术？”</p>

黄举天笑着摇头：</p>

“中体西用，不足为道。”</p>

李景让心中一震。</p>

他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才华横溢，更有超乎常人的眼界与胸襟。</p>

即便是随口总结的经验，也仿佛蕴含着某种大道至简的智慧。</p>

只是，当今世界，大唐仍是首屈一指的强国；</p>

李景让虽为黄举天的话所触动，心中却也不免生出几分复杂情绪。</p>

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p>

“中体西用……此言倒是精辟。</p>

“只是我大唐以天朝上国自居，向来以教化四方为己任。</p>

“若论医术，更是源远流长，何必借他山之石？”</p>

黄举天从容地穿上已经洗净的袍服，眉宇间多了些深邃：</p>

“先生所言极是。</p>

“然‘明理识源流，谈经耻糟粕’。</p>

“西域医术虽不及我中土精深，也有其独到之处。</p>

“正如这青蒿素，虽源于古方，却需以新法提炼，方能见效。”</p>

说完，黄举天沉默了。</p>

他好像无意间又当了回文抄公。</p>

李景让听罢，亦陷入沉思。</p>

虽觉此言与自幼所受的儒家教诲有所相悖，但他并非迂腐之人，思忖片刻，终是点了点头，缓声道：</p>

“我知举天之意。但到了州府，最好莫提西域之事。若王弘业问起，你只答是无意间钻研所得，方为稳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