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外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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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暑假第一天，福瑶就收到了马得水的短信：\"明天早上七点，乡政府门口见！\"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城里公子哥真的要来青石坳。

清晨五点半，福瑶就起床了。她换上最干净的一件衣服——那件县一中发的校服，又用布包装了几个煮鸡蛋和玉米饼。临出门前，父亲罕见地叫住了她。

\"瑶儿，\"林老根坐在门槛上抽烟，脸色比上次见面更差了，\"那个城里娃...可靠吗？\"

福瑶蹲下来，替父亲拢了拢衣领：\"他就是来送电脑的，下午就走。\"

\"人家大老远来，总要招待...\"林老根欲言又止，从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去乡里买点肉。\"

福瑶把钱推回去：\"爹，他什么没吃过？咱家什么情况就是什么情况，没必要装。\"

林老根看着女儿倔强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去吧，路上小心。\"

山路上的晨露打湿了福瑶的裤脚。她走得很快，心里盘算着接到马得水后该说什么。这个突如其来的访客让她既期待又忐忑——青石坳的贫穷落后，在那个城里少爷眼里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2.

乡政府门口停着一辆醒目的黑色越野车，引得路人频频侧目。马得水靠在车边，穿着崭新的登山装和锃亮的徒步靴，正摆弄着一台单反相机。看到福瑶，他兴奋地挥手：\"这儿呢！\"

福瑶小跑过去，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除了马得水，还有两个穿制服的司机，后备箱里塞满了纸箱和行李。

\"这些都是...电脑？\"福瑶小声问。

\"五台台式机，三台笔记本！\"马得水得意地说，\"还有投影仪和打印机！我爸公司淘汰的，但都能用。\"

福瑶倒吸一口冷气。她原以为最多就一两台，这么多设备怎么运上山？

\"这位是张叔，这位是李哥。\"马得水介绍两位司机，\"他们帮我们把东西送上去。\"

福瑶连忙摆手：\"不行，车上不了山，得走小路...\"

\"走就走！\"马得水拍拍胸脯，\"我准备好了！\"

一个小时后，马得水的豪言壮语就变成了痛苦的呻吟。陡峭的山路、湿滑的石阶、恼人的蚊虫，还有越来越重的设备箱，都在考验着这个城里男孩的极限。

\"歇...歇会儿...\"马得水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汗如雨下。

福瑶递给他水壶：\"早说过很难走。\"

\"你没说这么难啊！\"马得水灌了口水，突然指着远处，\"那是什么？\"

云雾缭绕的山间，隐约可见几座低矮的土坯房。\"那就是青石坳。\"福瑶的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温柔。

马得水瞪大眼睛：\"你们就住那儿？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嗯。\"福瑶平静地应了一声，拎起两个箱子，\"走吧，还有一半路。\"

3.

当三人终于抵达村口时，马得水的狼狈样子把围观的孩子们都逗笑了——名牌登山服沾满泥巴，精心打理的发型被汗水浸透贴在额头上，昂贵的徒步靴更是惨不忍睹。

\"笑什么笑！\"马得水假装生气，却从背包里掏出一大把糖果，\"谁带我去学校，就给谁糖！\"

孩子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争当向导。福瑶摇摇头，领着两位司机往家走。她得先安顿好这两位帮忙的大人，再去学校找马得水。

家里，父亲强撑着病体在门口迎接。张桂香做了最拿手的红薯饭和炒腊肉，虽然简单，但两位司机吃得赞不绝口。饭后，福瑶匆匆赶往学校，远远就听见一阵喧闹声。

教室里，马得水被孩子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正手舞足蹈地讲着什么。王老师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他在干什么？\"福瑶小声问。

王老师笑道：\"在给孩子们讲电脑有多神奇，说能看电影、玩游戏、学知识...\"

福瑶挤进人群，看见马得水正用笔记本电脑播放动画片，孩子们的眼睛瞪得溜圆，不时发出惊叹声。

\"福瑶！\"马得水看到她，兴奋地招手，\"快来帮我接线，这些小家伙等不及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忙着组装电脑、调试设备。马得水虽然娇生惯养，但动手能力出乎意料的强，很快就把几台电脑都设置好了。

\"好了，谁想第一个试试？\"马得水拍拍手。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上前。最后还是阿花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鼠标。当屏幕上的光标随着她的动作移动时，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4.

中午，福瑶带马得水回家吃饭。路上，他不停地擦汗：\"你们这儿夏天也太热了吧！\"

\"心静自然凉。\"福瑶递给他一片大树叶子当扇子，\"待会儿见到我家人，别大惊小怪的。\"

马得水做了个封嘴的手势：\"保证不给你丢脸！\"

林家的小院里，张桂香已经摆好了饭菜——凉拌野菜、炒鸡蛋、腊肉炖豆角，还有一盆玉米面馍馍。对山里人家来说，这已经是招待贵客的标准了。

\"叔叔阿姨好！奶奶好！\"马得水规规矩矩地鞠躬，又掏出几个精美的礼盒，\"一点心意。\"

林老根接过礼物，神情复杂：\"太破费了...\"

饭桌上，马得水虽然被粗粝的食物噎得直皱眉，却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他绘声绘色地讲述福瑶在学校如何优秀，如何帮助同学，逗得张桂香眉开眼笑。

\"城里老师教得好。\"林老根谦虚地说，却掩不住眼中的骄傲。

饭后，马得水突然提出要看看福瑶的房间。这个冒昧的请求让全家人都愣住了。

\"我就想看看学霸是怎么学习的...\"马得水讪讪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