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外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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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瑶红着脸把他领到里屋。所谓的\"房间\"其实只是用布帘隔开的一小块空间，一张木板床，一个小木箱，墙上贴满了从旧报纸上剪下来的文章和福瑶手抄的诗词。

马得水环顾四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你就住这儿？\"

\"怎么了？\"福瑶反问。

\"没...没什么...\"马得水蹲下来，翻看木箱里的书本——全是旧书和手抄笔记，\"这些就是你全部的书？\"

福瑶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

马得水深吸一口气，突然说：\"我改主意了。明天再走。\"

5.

下午，马得水宣布要在村里住一晚，这可急坏了两位司机——他们得赶回县里交车。最后商量决定，司机们先回去，明天再来接人。

\"你疯了吗？\"福瑶把马得水拉到一边，\"村里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

\"我看你家厢房就挺好。\"马得水满不在乎地说，\"我已经让张叔把睡袋留下来了。\"

福瑶还想劝阻，王老师却走了过来：\"马同学想体验山村生活是好事。正好晚上村里有纳凉会，一起来热闹热闹。\"

夕阳西下时，村民们陆续聚集到打谷场上。这是青石坳夏夜的传统，大家带来瓜果零食，孩子们嬉戏打闹，大人们聊天唱歌。马得水这个\"山外来客\"自然成了焦点，被团团围住问东问西。

\"城里楼房真有十几层？\"

\"汽车是不是每家都有？\"

\"你们天天吃肉吗？\"

马得水耐心地回答每一个问题，没有半点不耐烦。当老人们唱起山歌时，他甚至跟着节奏拍手，还尝试学了几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福瑶坐在一旁，看着这个城里男孩与村民们打成一片，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或许，她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夜深了，人群渐渐散去。马得水和福瑶并肩走在回她家的小路上，四周只有虫鸣和微风。

\"今天...谢谢你。\"福瑶突然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嫌弃这里的一切。\"

马得水停下脚步，月光下的表情异常认真：\"福瑶，你知道吗？我今天才真正明白你为什么那么...那么不一样。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还能保持对学习的热情，真的太不容易了。\"

福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我决定了，\"马得水继续说，\"以后每年寒暑假都来，给孩子们上电脑课！\"

6.

第二天清晨，福瑶被一阵奇怪的声响惊醒。她披衣出门，看见马得水正在院子里，跟父亲比划着什么。

\"你们在干嘛？\"福瑶揉着眼睛问。

\"叔叔在教我喂鸡！\"马得水兴奋地说，裤腿上沾满了鸡粪也不在乎，\"看，它们听我的！\"

林老根难得地露出笑容：\"这娃子，学得挺快。\"

早饭时，马得水狼吞虎咽地吃着红薯粥，仿佛那是人间美味。福瑶的两个姐姐偷偷打量着他，不时窃窃私语。

\"等会儿我带你去看看梯田。\"福瑶说，\"下午司机就该来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刚吃过早饭，村口就传来一阵喧哗。阿花气喘吁吁地跑来：\"福瑶姐！不好了！电脑出问题了！\"

三人赶到学校，发现最珍贵的那台笔记本电脑黑屏了，怎么按都没反应。马得水检查了一番，皱起眉头：\"硬盘坏了，得换新的。\"

王老师叹了口气：\"可惜了，里面还有那么多教学资料...\"

\"没关系！\"马得水突然拍案而起，\"我这就回县里买新的！张叔他们应该还没走远，我打电话让他们回来接我！\"

福瑶想劝阻，却被他打断：\"别担心，我明天就回来！这次多带几台！\"

看着马得水匆匆离去的背影，福瑶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昨天还娇生惯养的城里少爷，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热心？是真心想帮助山村，还是一时兴起？

7.

傍晚，福瑶正在菜园里浇水，突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抬头，看见马得水站在篱笆外，身边停着一辆摩托车，后座上绑着个大箱子。

\"你怎么...？\"福瑶惊呆了。

\"张叔他们出任务去了，我就自己骑摩托车来了！\"马得水得意地拍拍箱子，\"新硬盘，还有三台二手笔记本！\"

福瑶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的擦伤和满身的尘土：\"你...你骑摩托车上山？\"

\"摔了两次，不过没事！\"马得水满不在乎地挥手，\"快带我去学校，趁天还没黑赶紧修好！\"

福瑶的眼眶突然湿润了。这个曾经连山路都走不惯的城里男孩，如今为了几台电脑，竟然冒险骑摩托车上山！

\"马得水，\"她轻声说，\"谢谢你。\"

\"谢什么，这才刚开始呢！\"马得水咧嘴一笑，阳光下，他的牙齿白得耀眼，\"我答应过要帮你的，记得吗？\"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延伸向远处的青山。在那一刻，福瑶隐约感觉到，这个夏天，或许会改变很多事，很多人——包括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