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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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十七岁的秦暮羽迅速成长了起来，在对秦隐愈发恭谨的同时，他开始积极认真地参与到秦家的每一桩生意当中，有意或无意地搜索着所有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

但是，秦暮羽的所作所为终究没能逃过秦隐的双眼，很快，秦隐便收缩了秦暮羽的权利，并逐渐将他排除在了家族生意的核心之外。

但秦暮羽并没有气馁，依然做着各种努力，这其中就包括用苦肉计，把卿娘安排进多宝阁，因为他相信，就算秦隐明知卿娘有问题也不会动她，因为那样他就会跟自己完全撕破脸，显然，秦隐还不想走到那一步。

就这样，历经三年的煞费苦心、苦心孤诣，秦暮羽总算摸清了秦家生意的来龙去脉，同时也掌握了秦隐私通西突国确凿和充足的证据。

但是，毕竟都是一家人，年幼失怙恃的秦暮羽，对于抚育他和妹妹长大的亲生叔父还是有着深厚感情的，况且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一旦坐实了秦隐的罪行，整个秦氏家族必将遭受灭顶之灾，甚至就连他们兄妹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就在秦暮羽彷徨、迷茫、挣扎之际，一桩偶发事件绝然地结束了他的痛苦与纠结。

元宵佳节，秦府一派热闹，秦暮羽却独自一人穿梭于越城的大街小巷，思考未来的路该何去何从。

忽然，路边一名肮脏邋遢的老乞丐引起了秦暮羽的注意，老乞丐眼盲、腿瘸，却在地上努力爬行着、乞讨着，那种对“生”的无限渴望着实令人动容。

对老乞丐顿生怜悯的秦暮羽，翻出身上所有的银钱全部都塞给了他。正要离开的时候，秦暮羽却被老乞丐左眼角下方的一块特殊的菱形胎记所吸引，在他的记忆深处，曾经有个人也在相同的位置长了相同的印记，那个人是同他亲生父亲秦显一起丧身在水匪手中的父亲的贴身护卫秦茂。

鬼使神差的，秦暮羽试着唤了老乞丐一声，“秦茂？”

没想到，老乞丐居然一下子就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回应了三个字，“小公子？”

那一刻，两人当即就确定了彼此的身份。

大难不死的秦茂，之所以苟活了这么多年，是因为他知道，秦暮羽还活着，而他必须将一个秘密告知与他的小公子，才能安心地追随其父而去。所以，就靠着两只还算完整的手臂，秦茂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在无尽的黑暗中匍匐于地，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于油尽灯枯之前，终于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公子秦暮羽。

而秦茂要告诉秦暮羽的秘密就是“秦显的死亡真相”——秦显正是因为发现了秦隐私通敌国西突后与之闹翻，才被其设计杀害的。

事实的真相有时残酷地让人无法接受，也就是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秦暮羽便下定了决心与秦隐、与秦家彻底决裂。

后来，在去君山为师尊贺寿的路上，秦暮羽通过其安插在秦隐身边的暗线得知了，秦隐趁他不在越城将秦静柔许嫁给了京城的云国公之子，以寻求更大的家族靠山的消息。出离愤怒的秦暮羽，匆忙折返回到秦府，并同秦隐大吵了一架，发誓就算死，也不绝会让自己的亲妹妹沦为秦家联姻的工具。

可是，当秦暮羽撕碎了婚书后才发现了“云玄希”三个字，这让他立时狂喜不已，原来秦隐无意中竟帮他找到了自己遍寻不遇的恩人。此后，秦暮羽的态度大变，不但主动向秦隐道歉，责备他自己的目光短浅，还积极帮妹妹准备嫁妆，且答应秦隐会亲自送嫁入京。

为了让妹妹秦静柔安心待嫁，秦暮羽将自己在西突的遭遇讲述给了她，并告诉秦静柔，云奇是这个世上最值得嫁的男子。而自小对兄长言听计从的秦静柔，随即也改变了之前抵触的情绪，开始憧憬起未来幸福美好的生活。

与此同时，秦暮羽将三年来搜集到的关于秦隐的所有罪证，都藏在一个樟木箱子内，通过秘密渠道送到了马大元的手中，如果顺利的话，这个木箱也将成为秦静柔嫁妆的一部分运入云国公府内，由云奇帮他揭露出秦隐的惊天秘密——因为秦暮羽明白，仅凭他自己，别说将秦隐绳之以法了，一旦秘密揭开，他能不能活着还是个未知数。

“不日吾即携妹入京，君将为吾之妹婿，每念及此，吾心即甚为激动，窃喜之余不能安枕。”

这是札记的最后一段，令秦暮羽绝没有料到的是，他的生命永远地终结在了二十岁生辰的前夕，也永无机会听到云奇唤他一声“大舅哥”。

札记读完，所有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长孙烟自不必说，就连云奇和萧铃儿也由衷地为秦暮羽感到心痛、悲恸不已。

一时间，除了烛火的噼啪之声，三人俱都陷入了哀伤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