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太后驾到，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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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阳光宛如温柔的丝线，透过锦云书局那精美的雕花窗棂，在青石板地上轻轻洒落，投下一片片细碎而斑驳的光斑，仿佛一幅天然的拼图，为书局增添了几分温馨与静谧。寿安公主已然在这书局里赖了三日，此刻正蹲在苏锦璃的书案旁，她那专注的模样，恰似一只好奇的小兽，鼻尖几乎要贴到宣纸上。苏锦璃手持狼毫笔，正精心地在画上为飞天狐狸的爪子边添上一串铜钱，那细腻的笔触，仿佛赋予了这串铜钱以真实的质感，墨色在明媚的阳光下泛着油亮而润泽的光，宛如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熠熠生辉。

“苏姐姐，”公主忽然伸出手指，指着狐狸那圆滚滚的肚子，头上原本端正的小厮帽不知何时歪到了一边，模样俏皮又可爱，“你画的狐狸像江砚哥哥装病时的样子，尤其是这偷摸藏算盘的爪子。”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在书局内回荡。

隔壁账房瞬间传来“哗啦”一声清脆的响动，彼时江砚正在全神贯注地核对江南分店的账目，听闻公主此言，手猛地一抖，整串算珠如同受惊的雀鸟，纷纷滚落于地。他赶忙蹲下身去捡，却听见苏清瑶那略带调侃的声音从门框处悠悠传来：“听见没？连公主都瞧出你那点猫腻了。”苏清瑶手中晃着新调的胭脂，盒盖上用螺钿精心镶嵌而成的凤凰在光影的交织中流转着绚丽的色彩，仿佛即将振翅高飞，“昨儿个我教公主调胭脂，她还说你装病时脸红得像‘醉桃花’色呢。”

江砚微微一愣，脸颊微微泛红，耳尖不自觉地染上一抹羞涩的红晕。他刚将散落的算珠归拢好，便敏锐地听见前院传来一阵熟悉的咳嗽声——那是太后身边老太监特有的、略带沙哑的嗓音。就在苏锦璃搁下笔的那一刹那，江砚已然迅速抓起账本挡在胸前，旋即作势又要咳嗽，试图营造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哀家来瞧瞧，”太后那温和而慈祥的声音，仿佛一阵春风，先一步飘进了屋里。只见她身着一袭家常的青色素裙，简约而不失典雅，头上仅簪了一支温润的碧玉簪，更显质朴与端庄，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什么故事能把寿安这混世魔王拴在书局三天不回宫？”太后的语调中带着一丝宠溺与好奇。

寿安公主听闻太后的声音，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蹭地一下站起身来。因动作过于急切，小厮服的袖口不慎露出半截用金线绣就的芙蓉花，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华贵的光芒。“皇祖母！苏姐姐讲的《卖油郎》比宫里的《长生殿》好看百倍！”她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拽着太后的袖子，不由分说地往书案边拖，发间的珍珠坠子轻轻扫过苏锦璃的砚台，发出清脆的声响，“您听她讲花魁娘子接客那段，比太傅念的《女诫》有意思多了！”公主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世间最有趣的宝藏。

苏锦璃原本正专注地给公主讲述卖油郎攒钱见花魁的精彩桥段，见太后悠然坐下，赶忙恭敬地起身行礼。太后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随后轻轻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的豌豆黄。每一块豌豆黄都被精心切成了小巧玲珑的算盘珠形状，精致得如同一件件艺术品。“坐着讲，哀家就爱听个热闹。”太后的目光温和而亲切，仿佛冬日里的暖阳，让人倍感温暖。

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洒落在太后鬓边的银丝上，宛如为其镀上了一层金边。苏锦璃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接着娓娓道来：“那卖油郎阿七，每日挑着油担走街串巷，不辞辛劳，攒下的铜钱都小心翼翼地放在瓦罐里，叮铃当啷作响……”她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江砚在账房里佯装算账，手指却在算盘上慌乱而胡乱地拨弄着，心中一动，忍不住微微加重了语气，“就像有些人藏在被子里的算盘，以为别人瞧不见。”

寿安公主一听，立刻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地接话道：“对！就像江砚哥哥藏在被子里的算盘！”她忽然兴奋地指向账房，声音清脆响亮，“太后您看，他根本没病！刚才还能弯腰捡算珠呢！”

江砚此时正俯身去捡第二颗滚到门边的算珠，听到公主这话，动作瞬间一僵，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差点因重心不稳栽倒在门框上。苏锦璃的心猛地一跳，暗暗叫苦，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敏锐地察觉到太后正盯着江砚手里的账本，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电光火石之间，她灵机一动，快步走到账房，伸手拿起江砚面前的账本，迅速展开，呈到太后眼前：“太后您瞧，江砚哥哥哪里是装病，他是在算给公主的读书奖金呢。”

账本上用朱砂笔工工整整地写着一行小字：“寿安公主读书奖励：每日糖画一串，每月胭脂一盒，年终书局股份一成。”江砚的字迹刚劲有力又不失工整，末尾还画了一个歪歪扭扭却憨态可掬的狐狸头，为这本严肃的账本增添了几分俏皮与趣味。太后微微凑近，仔细端详着账本上的字迹和图案，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震得食盒里的豌豆黄都轻轻颤了颤，仿佛也被这欢乐的氛围所感染。“好！好个读书奖金！江爱卿这病算得好，算得妙！”太后的笑声中充满了赞赏与欣慰。

寿安公主好奇地凑过去看账本，眼睛一下子就被那狐狸头画像吸引住了，她惊喜地指着画像说道：“这不是苏姐姐画的飞天狐狸吗？尾巴上还叼着铜钱！”

江砚趁机直起身子，故作镇定地装作整理账本的样子，袖口原本露出的红药水痕迹此时早已淡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与恭敬，说道：“臣...臣想着公主在书局勤勉读书，理应重赏。”

太后轻轻用帕子掩着嘴，笑意盈盈，鬓边的碧玉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哀家看啊，这书局比宫里的上书房强多了。寿安，以后就跟着你苏姐姐，学写话本、调胭脂，比跟着老学究啃《论语》强百倍！”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块豌豆黄，轻轻塞进寿安嘴里，随后又对苏锦璃意味深长地使了个眼色，“哀家这食盒里的豌豆黄，可是特意让御膳房照着你爱吃的样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