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倒茶写诗惊四座，太后赐簪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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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庄严肃穆又华丽非凡的宫殿之中，琉璃茶壶稳稳地置于我的掌心，丝丝凉意透过壶壁沁出，仿佛带着岁月的沉淀与静谧。壶嘴处那道细若发丝的缝隙，宛如一条隐匿在光影中的神秘通道，正缓缓淌出色泽温润的琥珀色茶汤。我微微垂眸，视线专注于面前那张雪白的宣纸，恰似凝视着一方等待着灵魂注入的纯净天地。腕间佩戴的赤金点翠凤凰簪，随着我的呼吸与动作，流苏轻轻颤动，仿若灵动的羽翼在轻舞。簪头那颗璀璨的红宝石，宛如燃烧的火焰，映照着殿内那三百六十盏羊角宫灯散发的柔和光芒，将流淌而出的茶汤染成了仿若流动金箔般的绚烂色彩。

当“百鸟”二字在宣纸上逐渐成形，那一笔一划，犹如灵动的鸟儿在纸间栖息、飞舞。此时，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悠扬的丝竹乐声与茶汤触碰到宣纸时发出的细微“滋滋”声，在雕梁画栋间婉转萦绕，编织出一种如梦如幻的奇妙氛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只为见证这一场艺术的呈现。

“好！”太后那洪亮且充满威严的喝彩声，如同一道惊雷，骤然划破了这片寂静。她凤冠上的十二颗东珠流苏，在这一声喝彩中哗啦啦震颤，宛如一串灵动的音符在跳跃。光芒闪烁间，映得她鬓边佩戴的祖母绿抹额也流光溢彩，更添几分尊贵与威严。“哀家六十八年的寿数，头一回见到倒茶竟能倒出这般铁画银钩般的绝妙字迹！”太后的声音中满是惊叹与赞赏，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新奇世界的大门。

刹那间，雷鸣般的掌声从殿尾如潮水般迅猛掀起，一路浩浩荡荡地漫过金砖铺就的地面，如同汹涌的波涛席卷而来，将整个宫殿淹没在这热烈的氛围之中。我缓缓抬眼望去，只见柳氏原本扶着立柱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在绣着缠枝莲的袖口下渐渐泛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显得那般无力。而她身旁的林婉月，正死死地攥着素白的裙角，那裙摆被她掐出了数道深深的褶皱，如同她此刻慌乱且扭曲的内心。

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江砚早已激动地立起身来。他手中原本那支画着歪扭糖画龙的折扇，不知何时已换成了一支精致的糖画凤凰。那晶莹剔透的糖丝，在灯影的映照下微微颤动，恰似他眼中盛满的盈盈笑意，那笑意中饱含着对我的骄傲与欣赏，仿佛我就是他眼中世间最璀璨的星辰。

“太后娘娘明鉴！”林婉月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突然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她那素白的裙摆在金砖上拖出一道刺耳的声响，惊得梁上原本安静栖息的金丝雀扑棱棱飞起，扑腾着翅膀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她急切地展开手中的画卷，镶玉的画轴不慎撞在一旁的铜鹤香炉上，发出清脆的哐当声，在这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突兀。“苏锦璃不过是耍些杂耍般的伎俩，怎能比得上臣女这幅呕心沥血创作的《瑶池献寿图》！”她的声音尖锐而急切，带着一丝不甘与挣扎，试图在这最后的时刻挽回局面。

随着西王母的画像在宫灯下缓缓展开，那画面中的瑶池水波僵硬得如同刻板的线条，毫无灵动之感，西王母的嘴角甚至歪向一侧，显得滑稽而可笑。我紧紧盯着画卷角落那道扭曲的祥云纹，思绪瞬间回到昨夜，长姐递到我手中的那本画坊账册。那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林婉月在三日前，用十两银子买走了学徒王二的《蟠桃会》草稿，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烙印般刻在我的脑海。

“林小姐这幅画，”我神色镇定地向前迈出半步，指尖轻轻悬在瑶池水纹上方三寸之处，仿佛在触摸着真相的脉络，“倒与城西‘清风画坊’上月展出的《蟠桃会》有着七分相似。尤其这水纹的勾法，”我微微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看向脸色已然煞白如纸的林婉月，一字一顿地说道，“与王二徒弟惯用的‘折芦描’如出一辙。”我的声音坚定而清晰，如同重锤般直击要害，将林婉月虚伪的面具一点点剥落。

“你血口喷人！”林婉月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叫着慌乱后退。她的脚步踉跄，不慎撞翻了身后的花架，一盆原本娇艳的墨兰瞬间摔得粉碎，花瓣散落一地，如同她此刻破碎的伪装。柳氏见状，慌忙上前试图遮挡，然而，太后那冰冷如霜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瞬间将她钉在原地，让她动弹不得。

“是不是喷人，”太后缓缓抬手，止住了欲言又止的柳氏。她凤目微微一转，落在我手中的琉璃茶壶上，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哀家倒想听听，清风画坊老板怎么说。”她的声音沉稳而威严，如同掌控一切的神明。身旁的掌事太监立刻心领神会，手中拂尘轻轻一扬，高声喊道：“传清风画坊老板！”

就在林婉月“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的瞬间，我正将琉璃茶壶递给墨竹。壶底残留的茶汤，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恰似太后此刻眼中那忽明忽暗、捉摸不透的审视目光。不一会儿，画坊老板气喘吁吁地匆忙跑来，看到林婉月的瞬间，脸色骤变，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说道：“太后娘娘！三日前这位林小姐确实在小店买走了王二的画稿，还说……还说要拿去‘借鉴’！”

“够了。”太后轻轻挥了挥手，她那东珠护甲在烛火的映照下闪过一道冷光，仿佛在宣告着这场闹剧的终结。她身旁的宫女立刻恭敬地捧过一个鎏金锦盒，盒盖开启的瞬间，一支赤金点翠凤凰簪跃然眼前。簪头那颗鸽血红宝石，艳丽夺目，比我舞衣上的珠翠还要绚烂三分，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美好与荣耀。“苏锦璃，哀家赏你这支‘百鸟朝凤簪’，愿你如这凤凰般，飞出锦绣文章，在文坛之上绽放璀璨光芒。”太后的声音中带着期许与祝福，如同温暖的春风拂过心田。

当簪身的冰凉触碰到我的指尖时，台下的江砚立刻比了个“糖糕”的手势，他嘴角扬起的那道弧度，与三日前在角门送点心时如出一辙，带着熟悉的温柔与宠溺。小侯爷仿佛一颗活力四射的小炮弹，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手中的木刀在空中挥舞，险些撞到一旁的鎏金香炉。“我姐最厉害！比林婉月强一百倍！”他那清脆响亮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如同欢快的鸟鸣，为这略显严肃的氛围增添了几分活泼与生机。

满殿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太后指着小侯爷，笑得眉开眼笑，眼中满是慈爱。“这小霸王倒是个实心护姐的。”她转头看向我时，眼神中已然添了几分亲切与温和，“苏锦璃，哀家准你诗社自由出入宫禁，往后若是有了好作品，尽管拿来给哀家瞧瞧。”太后的这一恩准，如同为诗社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天地的大门，也为我的人生开启了新的篇章。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暮色如同一块巨大的绸缎，缓缓漫过宫墙。此时，江砚牵着一匹白马，静静地伫立在神武门角楼的阴影之中。那白马身姿矫健，宛如夜空中的星辰般闪耀。江砚看到我走来，微笑着递来一个油纸包，油纸包还带着丝丝热气，仿佛包裹着满满的温暖与关怀。打开油纸包，只见十二块梅花酥在包里挤得歪歪扭扭，每块酥皮上都用细腻的糖霜精心写着“锦璃最棒”四个字，那字迹虽不算工整，却透着一股浓浓的深情。

“恭喜锦心先生，名动九城。”江砚温柔地说道，他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我的耳畔。他细心地替我卸下沉重的舞衣外褂，月白锦袍的袖口不经意间蹭到我发间的凤凰簪，仿佛是一场温柔的邂逅。“太后的簪子，可还合心意？”他微微低头，眼中满是关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