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护姐狂魔闹书院，才女舌战卫女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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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之后，那蝉鸣便如同一把钝锯，在国子监繁茂的柏树枝间肆意拉扯，发出尖锐而嘈杂的声响，直刺得人耳膜生疼。阳光如同炽热的金纱，毫无保留地倾洒在这片古老的学府之上。我身着素色罗裙，怀抱新刊的《锦绣缘》话本，款步往书院走去。袖口却被小侯爷紧紧攥着，已然发皱。

小侯爷扛着那柄比人还高的鎏金木刀，嘴里还塞着半块桂花糕，腮帮子鼓鼓的，模样憨态可掬。他腰间的金镶玉腰带扣在烈日的照耀下，折射出细碎而耀眼的光，好似无数颗微小的星辰在闪烁。“姐，”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嘴里的糕点渣随着话语飘落，“书童说老学究们又在讲堂骂你写的书，说是什么‘牝鸡司晨’！”

“不过是些陈腐之言罢了。”我轻轻叹了口气，用手中的团扇挡着扑面而来的滚滚热风。脚下青石板路上的树影，被我们的脚步肆意踩得支离破碎，仿佛也在为这炎炎夏日增添几分凌乱。路过书院那高大的照壁时，我不经意间瞥见影壁后攒动的人头。定睛一看，柳玉茹正站在台阶上，手中挥舞着我的话本，神色激动。她头上的珍珠抹额，已然被汗水浸湿，往日的光泽也黯淡了几分。

“女子无才便是德！”她扯着嗓子，拔高声音喊道，手中的绢帕用力指向话本封面，“苏锦璃笔下的女子抛头露面、经商断案，分明是蛊惑人心，伤风败俗！”那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夜枭的啼叫，在这燥热的空气中回荡。

“放你娘的狗屁！”小侯爷听闻此言，顿时怒目圆睁，猛地甩开我的手，手中的木刀“哐当”一声，狠狠插在地上。刀穗上的红绸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随着动作扫得围观的书生们连连后退。他气势汹汹地叉着腰，站到台阶下，身上锦袍上的蟒纹绣片在日光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灵动地浮动着。“我姐写的女主能赚钱养活自己，你写的那些酸诗，能换来半块烧饼吗？”小侯爷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充满了对柳玉茹的不屑与愤怒。

柳玉茹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仿佛被点燃的火球。她头上的珠翠发饰剧烈地抖动着，如同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彰显着她此刻内心的慌乱与愤怒。“你一个黄口小儿懂什么！”她尖叫着反驳，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扭曲。

“我懂我姐写的比你好！”小侯爷毫不示弱，双脚一蹦，便跃上一级台阶，手中的木刀尖直直地指向柳玉茹的鼻尖，那架势仿佛要与她一决高下。“她书里的女主会开绣坊、会断奇案，不像某些人，只会躲在深闺里嚼舌根！”小侯爷言辞犀利，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向柳玉茹的要害。

周围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那笑声如同海浪般此起彼伏。为首的王编修拄着枣木拐杖，迈着蹒跚的步伐缓缓上前。他的山羊胡气得乱颤，如同被风吹乱的麻团。“乳臭未干的小娃也敢在此喧哗！”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女子就该研习《女诫》、娴于针黹，舞文弄墨成何体统！”王编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试图以此来压制小侯爷。

我赶忙伸手按住又要往上冲的弟弟，然后上前一步，微微福身行礼，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手中的团扇却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嘴角那一抹冷笑。“老先生可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我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着王编修，言辞平和却又不失坚定，“女子读书明理，与男子又有何异？”

“放肆！”王编修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杵在石板上，发出沉闷而响亮的声响，仿佛是对我的愤怒控诉。“此乃圣贤教诲，岂容你曲解！”他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对我的不满与指责。

“若读书只为附庸风雅，”我从容不迫地翻开话本中女子开书院的章节，高高举到众人面前，让大家都能清楚地看到，“那书中女主开办女子学堂，教识字、授算术，难道不比困守后宅、仰人鼻息强上百倍？”我扫视着周围的人群，希望能唤起他们内心的共鸣。

“说得好！”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喝彩。只见江砚拨开众人，从容地走上前来。他头戴青布书生巾，显得儒雅不凡，腰间的竹笛换成了一把缂丝扇，扇面上正是我随手画的糖画龙，栩栩如生，仿佛要从扇面中跃出。他朝我眨眨眼，眼神中带着鼓励与欣赏，随后转向王编修时，神色瞬间变得肃然。“王编修，昔有班昭续《汉书》，蔡文姬作《悲愤诗》，皆为女子才学之典范。今有苏小姐以话本开民智，此等才思，怎可称为‘牝鸡司晨’？”江砚言辞恳切，引经据典，试图说服王编修。

柳玉茹见江砚为我说话，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如同被寒霜打过的花朵。她的指尖因为愤怒而深深掐进话本封皮，仿佛要将其撕裂。“江状元！你身为朝廷命官，怎能为女子胡言乱语张目？”她质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与怨恨。

“我不仅张目，”江砚神色坚定，缓缓展开折扇，扇骨轻轻敲在话本封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还欲奏请陛下，于京城开办女子书院，让天下女子皆有读书明理之权。”江砚的话语如同洪钟般响亮，回荡在众人耳边，仿佛在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