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惊魂甫定，夫妻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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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谷仿佛被一层神秘的薄纱所笼罩，雾气氤氲，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与那尚未消散的辣椒余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山谷之中。山贼们横七竖八地蜷在落叶堆里，被辣椒呛得咳嗽声此起彼伏，那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仿佛是一曲充满狼狈与痛苦的乐章。

苏锦璃轻轻将油纸包塞回袖袋，指尖残留的辛辣气息，混合着羊皮人耳散发出的那股淡淡的膻味，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到扬州码头那些晒鱼干的清晨。她下意识地微微皱了皱鼻子，而后用鞋尖轻轻踢了踢匪首的粗布裤腰，靴底精致的梅花纹深深地踩进那人后腰的泥渍之中，仿佛要将某种警告烙印在他身上。“听见了？下次再敢拦路，姑奶奶往你茶里撒辣椒面。”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雾气中传得很远。

匪首如同一滩烂泥般趴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抽搐着。那只羊皮人耳恰好掉落在他唇边，被他无意识地咬住一角，模样狼狈至极。他后颈的梅花胎记在雾气的映衬下，泛着奇异的潮红，竟与苏清瑶新调的“辣椒红”胭脂颜色毫无二致，宛如某种诡异的巧合。江砚见状，微微皱眉，缓缓蹲下身来。他手中的青锋剑鞘轻轻磕开匪首紧握的拳头，只见里面滚出半块锦云书局的木刻书牌。书牌边缘刻着的狐狸尾巴缺了口，江砚一眼便认出，这正是钱掌柜去年盗版《卖油郎》时所用的模具，这一发现，无疑更加坐实了他们与江南书商联盟的勾结。

“夫人，”江砚微微仰头，目光温柔地看着苏锦璃，伸手轻轻替她拂去肩头不知何时落下的槭树叶。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袖袋里那个方方正正的油纸包，他不禁感慨道，“这辣椒粉...倒是比我的剑管用。”说着，他想起方才自己被苏锦璃一脚踹进落叶堆时的狼狈模样，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被摔得七荤八素。此刻，他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在暮色里似乎也闪过一丝尴尬的光，仿佛在为他刚才的窘迫而感到羞愧。

“那是。”苏锦璃微微挑眉，发间的珍珠抹额轻轻扫过江砚的鼻尖，那轻柔的触感，如同羽毛拂过。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说道，“这可是从扬州船工那儿学来的方子，雄黄混着朝天椒，既能防蛇虫，关键时刻还能呛山匪，用处可大了去了。”她轻轻晃了晃袖袋，里面的油纸包微微蹭到江砚的手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在为她的话作证。“早说了，带着你这文弱书生出门，得备点硬家伙。”她的话语里，虽带着一丝调侃，却也满是对江砚的关心。

苏小侯爷此时正把玩具大刀稳稳地杵在青石板上，刀穗上的红绸子不知何时缠着一根山贼的腰带，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少年郎兴致勃勃地蹲下身，翻检着匪首的荷包，身上锦袍的下摆扫过地上残留的辣椒粉末。“姐！你瞧我刚才那下，像不像话本里的侠客？”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荷包里掏出两锭成色极差的碎银，在手里得意地掂得叮当作响，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我就说我能保护你吧！”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渴望得到姐姐的认可。

“嗯，像。”苏锦璃微笑着接过碎银，指尖不经意间蹭到上面的牙印，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故意顿了顿，而后调皮地说道，“像侠客里的...傻大个。”说完，她轻巧地躲过苏小侯爷挥来的拳头，裙角如蝴蝶般飞舞，扫过匪首的鬼头刀。刀刃上的血槽里，还卡着一片带着辣粉的枯叶，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苏清瑶迈着优雅的步伐，踩着满地的狼藉缓缓走来。她手中的螺钿妆奁在雾气中泛着珍珠般柔和的光泽，仿佛是这混乱场景中的一抹亮色。她将半盒“辣椒红”胭脂塞进苏锦璃手里，膏体表面沾着几粒泥星，显得有些狼狈。“喏，刚从荆棘丛里捡的，摔掉了半盒。”她心疼地用银簪挑去膏体上的落叶，嘴里嘟囔着，“心疼死我了，这色号调了十七遍才成，可真是不容易。”

江砚见状，接过妆奁，仔细地端详起来。只见膏体里掺着的金箔在雾气中流转出迷人的光泽，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他不禁赞叹道：“长姐这胭脂...倒和夫人撒粉时的气势般配。”那色泽鲜艳夺目，正如苏锦璃方才面对山匪时的果敢与飒爽，令人眼前一亮。

“算你有眼光。”苏清瑶微微翻了个白眼，宽大的衣袖轻轻扫过江砚的肩膀，带着一丝嗔怪，“不像某些人，舞剑能把自己摔进泥坑。”她的话语里带着调侃，却也充满了亲昵，仿佛在诉说着家人之间独有的玩笑。

就在这时，匪首突然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那羊皮人耳从他嘴里滑落，掉在一旁的落叶上。他蠕动着嘴唇，露出后槽牙上那醒目的烟渍，模样显得格外猥琐。“女侠...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他的眼角被辣椒粉冲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泪水止不住地流淌，露出底下与钱掌柜账房先生同款的三角眼，眼神中满是恐惧与哀求。

苏锦璃微微皱眉，缓缓蹲下身去。她用发簪尖轻轻挑起匪首的下巴，银质狐狸吊坠在他充血的眼睛前晃过，簪头石榴石碎钻反射出的光，如同一把利刃，刺得他猛眨眼睛。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狠厉：“回去告诉钱掌柜，”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再敢动歪心思，下次就不是辣椒面这么简单了。”她的眼神如同寒星，直直地盯着匪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江砚看着苏锦璃的举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默默地将青锋剑插入匪首身侧的泥土之中，剑刃震颤的声响惊飞了岩壁上栖息的夜蛾。夜蛾扑腾着翅膀，消失在雾气弥漫的夜空之中。他看着苏锦璃发间未散的雾气，思绪不禁飘回到三日前在扬州破庙的场景。那时的她，也是这般静静地蹲在泥地里，专注地用草绳编着护腕，指尖磨出的茧子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白光，那画面，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底。

“夫人何时学的这些？”江砚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与心疼。他伸手轻轻地替她理好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触碰到她耳后微凉的肌肤，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上辈子病着的时候，”苏锦璃轻轻拨开他的手，袖袋里的油纸包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回应着他们的对话。她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而后看着江砚突然黯淡的眼神，又补了句，“不过现在有你，学这些也只是以防万一。”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仿佛在告诉江砚，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了那些艰难的岁月，未来将携手面对一切。

雾气愈发浓郁，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其中。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苏小侯爷兴奋地跳了起来，手中的玩具大刀差点戳到江砚的屁股。“是李修带着暗卫来了！还有...还有官兵！”他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指向谷口。只见灯笼的光晕在雾中晃出一个个暖黄的圈，如同黑暗中的希望之光，正朝着他们缓缓靠近。

苏清瑶听到这话，急忙抢过妆奁，用银簪小心翼翼地将膏体表面抹平，嘴里还念叨着：“正好，让官兵把这些腌臜货拖走，别污了我的胭脂。”她忽然眼睛一亮，指着匪首的草鞋说道：“哟，这鞋底补丁的纹样，倒和钱掌柜后宅的窗帘布一个花色。”她的眼神中透着敏锐，仿佛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江砚闻言，立刻蹲下身去，翻看匪首的鞋底。只见粗麻布补丁上果然绣着半朵残败的牡丹，那细腻的针法和独特的花色，正是江南书商联盟总部的窗帘纹样。他缓缓站起身来，袖袋里的密令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火漆印上的梅花图案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这个阴谋背后的复杂关系。

“夫人，”他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驱散了些许寒意，低声说道，“看来这钱掌柜，是铁了心要和我们过不去。”他的眼神中透着严肃，深知这场斗争恐怕不会轻易结束。

苏锦璃望着谷外渐亮的天光，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前世。她想起继母柳氏那张阴毒的笑脸，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紧紧攥紧袖袋里的油纸包，辣椒面的辛辣透过薄纱传来，像极了此刻心底腾起的火气。

“过不去？”她忽然冷笑一声，发簪上的狐狸吊坠在雾中划出一道弧线，宛如一道寒光。“我倒要看看，他这把老骨头，能经得起几次辣椒面的滋味。”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然，仿佛已经做好了与钱掌柜斗争到底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