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热带的风与钢轨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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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来得比预报还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安全帽上,像敲战鼓,瞬间就汇成了水流,顺着安全帽的边缘流进脖子,冰凉刺骨。能见度迅速降低,十米开外就已经看不清人了。雨声、风声、林间的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混乱的交响乐。
林野站在基槽边,雨水冲刷着他的脸,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依然能感觉到脚下土地的震动。他看着工人们像一群在风雨中搏斗的蚂蚁,在泥泞中艰难地搬运着竹笼,把它们码成一道道临时的“墙”。竹条缝隙里渗出的水混着泥浆,在他胶鞋上冲出两道白印,越积越深。
安娜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静电的杂音,但依然清晰:“林工!姜茶煮好了,在临时帐篷里!”
林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雨水立刻又流了进来,冰冷刺骨。他咬了咬牙,冲进不远处的临时帐篷。帐篷是用防水布搭的,里面相对干燥一些。安娜正蹲在一张小桌子前,用一个小小的煤油灯加热着搪瓷缸里的姜茶,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狼狈,但眼神却依然明亮。桌子旁边放着一个竹筐,里面装满了鲜艳的木棉花。
“我阿婆说,木棉花败火,给修铁路的兄弟们喝。”她把热气腾腾的姜茶递给林野,茶汤的颜色浓得像蜂蜜,散发出辛辣而温暖的味道,“海地的雨比缅甸大,喝这个,别让骨头着凉。”
林野接过姜茶,双手捧着,感受着那股温暖从掌心传遍全身。他喝了一大口,辛辣的姜味刺激着喉咙,热流立刻从喉咙窜到胃里,驱散了寒意。他看着安娜,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像雨后的星辰。
“谢谢。”他由衷地说。
窗外的雨幕里,工人们的身影在晃动,像一群与风雨搏斗的蚂蚁,他们用身体挡住风雨,保护着那些刚刚码好的竹笼。林野忽然想起在缅甸时,扎伊煮的姜茶,小陶递来的搪瓷缸,玛依竹筐里的棉絮,老周怀表里的滴答声……原来无论多远,无论在哪个国度,人与人之间的温暖都是相通的,那种被关心、被照顾的感觉,都是如此地熨贴人心。
雨渐渐小了,但天空依然阴沉。工人们趁着雨势减弱,加快了施工的速度。林野站在路基旁,看着工人们用山藤将竹笼牢牢地固定在基槽里,然后开始填充碎石和砂土。竹笼的缝隙让雨水能够顺利地排出,而填充物则提供了足够的支撑力。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种因地制宜的方法,既经济又实用,更重要的是,它尊重了自然,与这片雨林和谐共存。
三个月后,第一段路基铺好了。林野站在新铺的钢轨上,脚下是稳固的路基,枕木间新栽的金竹正抽出新枝,嫩绿的叶片在风中摇曳,藤蔓绕着竹笼爬成绿网,像给钢轨织了件花衣裳。雨水冲刷过的钢轨泛着银光,像一条苏醒的巨龙,即将在这片土地上腾飞。
“林工!”杰克举着一份厚厚的检测报告,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沉降数据出来了!软土层沉降控制在3厘米内,远低于设计标准!”
林野接过报告,快速地翻阅着,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指了指远处,那里有几棵巨大的榕树,气根如同老者的胡须,垂落在钢轨两侧,与钢轨并行,仿佛在守护着这条新生的铁路。
“当地村民说,这是‘会呼吸的路基’——下雨时吸水,天旱时放水,连老榕树的根都没受损。”杰克兴奋地说,“他们以前从没见过这么‘聪明’的路基,都觉得很神奇!”
林野笑了,他腕间的银镯在阳光下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扎伊临走前塞给他的,用红绳系着,绳子末端打着克钦族的“平安结”。这枚银镯,此刻仿佛也带着缅甸的风和雨,带着扎伊的牵挂和祝福,来到了这片遥远的海地土地。
“这得感谢安娜。”他说,语气里充满了真诚,“是她带我们找到金竹林,教我们编竹笼的手艺,还提醒我们要保护那些老榕树。”
安娜不知何时凑过来,她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她举着手机递给林野:“看!这是村民拍的,说我们的路基和雨林融为一体了。”
屏幕里,钢轨泛着银光,竹笼裹着绿藤,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几个赤脚的孩童正在追逐着蝴蝶,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像串跳跃的音符。安娜指着照片里最前排那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这是我侄女,她叫莉莉,她说长大要当铁路工程师,像林工一样。”
林野看着照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望着远处的海平线,那里是太子港的方向,也是这条铁路的起点。热带的风吹拂着他的工装衣角,也吹拂着他心中的思绪。这风里,有雨林的潮湿和泥土的芬芳,也有大海的咸腥和远方的呼唤。他忽然明白,所谓“支援”,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给予,更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而是一种平等的交流,一种相互的学习,一种共同成长的过程。
是安娜的金竹竹笼教会他“柔软的力量”,在看似脆弱的竹条中,蕴含着对抗风雨的坚韧;是海地的雨林教会他“顺应自然”,在看似荒蛮的丛林里,隐藏着与万物和谐共生的智慧;是姜茶的甜香、木棉花的清苦,以及那些细碎的声响——银镯上的铜铃、暗河里的木楔、老周怀表里的擒纵轮、智能仪器的蜂鸣、木槌敲打木楔的脆响——把这些来自不同国度、不同文化背景的碎片,串成了更结实的网,织成了更温暖的情谊。
暮色渐浓,雨林的上空升起了第一颗星星。林野蹲在新铺的钢轨旁,用那枚来自缅甸的银镯,在崭新的枕木上刻下一行字:“铁轨会记住所有温暖的手。”他的手指有些颤抖,但刻下的字迹却异常清晰。这不仅仅是一句简单的留言,更是他对这片土地、对这里的人民、对这条铁路未来的期许和祝福。
风掠过雨林,带着夜晚的凉意,竹笼与藤蔓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应和着他的话语。远处,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悠长而空灵。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那是首班货运列车,正载着海地的香蕉、咖啡,驶向太子港的港口。钢轨与藤蔓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在夕阳里拉得很长,很长——
那是中缅的银镯与海地的藤蔓,共同写下的,关于守护与新生的诗。而诗里最动人的句子,是安娜用克里奥尔语说的那句:“mèsi, m. Lin. Nou ka travay ansanm.”(谢谢,林工。我们一起工作。)这句话,如同温暖的种子,种在了林野的心里,也种在了这片热带雨林的土地上,即将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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