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渠之血与朝堂余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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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木巷，提洛尔城中一条相对僻静、两旁栽种着高大橡树的贵族区边缘巷道。此刻，这里已被闻讯赶来的城卫军和瓦伦丁公爵府的护卫团团封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安德烈·索科洛夫子爵的华丽马车歪斜地停在巷子中央，拉车的马匹不安地刨着蹄子。子爵本人仰面倒在马车旁冰冷的石板路上，华丽的礼服被鲜血浸透，胸口赫然插着一柄造型古朴、没有任何标识的匕首！他的眼睛圆睁着，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愕和恐惧。

瓦伦丁公爵的幕僚带着护卫赶到时，刑部的黑色马车也几乎同时抵达。尤里安·诺维科夫第一个跳下马车，他那身深色的刑部官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肃杀。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现场，瞬间锁定了地上的尸体和那柄匕首，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瓦伦丁公爵的幕僚身上。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空气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尤里安面无表情，径直走向尸体，动作专业而冷静地蹲下检查。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血迹，仔细观察匕首插入的角度和深度，翻看死者的手掌、指甲缝，甚至凑近闻了闻伤口附近的血腥味。

瓦伦丁公爵的幕僚站在一旁，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他死死盯着尤里安的每一个动作，生怕对方突然从尸体上“发现”什么指向公爵府的“铁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现场死一般寂静，只有尤里安检查时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

突然，尤里安的动作停住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死者微微张开的嘴，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从死者齿缝间，拈出了一小片极其微小的、深褐色的、近乎粉末状的碎屑。他凑到鼻尖，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随即眉头猛地一皱！

“毒。” 尤里安的声音冰冷地响起，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幕僚的心猛地一沉！毒杀？！

尤里安站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最后，落在了巷子尽头那高耸的、属于瓦伦丁公爵府邸的围墙一角。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穿透了砖石。匕首是幌子，真正的致命手段是剧毒！而且…是宫廷秘制、极其罕见的那种！凶手的身份和目的，瞬间指向了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层面。

“封锁现场，所有人不得离开！尸体带回刑部，仔细验毒！” 尤里安迅速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再次看了一眼瓦伦丁公爵府邸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这条看似指向首相府的死亡线索，在剧毒出现的瞬间，反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凶险！

风暴的中心，血腥的暗渠，朝堂的余烬，此刻在橡木巷这具冰冷的尸体旁，无声地交汇、燃烧。

提洛尔城庞大而黑暗的下水道系统深处。污浊的水流缓慢而粘稠地流淌着，发出沉闷的呜咽。各种腐烂的垃圾、秽物在其中载沉载浮，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一个用破旧灰布包裹着的、方方正正的东西，在粘稠的污水中艰难地浮沉、漂流。水流推动着它，穿过幽暗的拱顶，绕过沉积的淤泥，经过无数个岔口。包裹的一角似乎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了，里面的纸张被污水浸透，边缘开始发黑、溶解。

这本记载着无数肮脏秘密的账簿，如同王国本身一样，在黑暗和污秽中，无声地沉浮着，不知将被这城市的“血管”带向何方。它曾是点燃风暴的火种，此刻却成了在血水中挣扎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