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7章 锈蚀的代价(下),奇忆记,该凌,海棠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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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完,他猛地收回枪,动作粗暴地将那沉重的、锈迹斑斑的猎枪扛在肩上,转身。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他像一座移动的堡垒,头也不回地走向旅社大门的方向,魁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外更加浓重的黑暗和风雨中。
门厅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死里逃生的巨大冲击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冰冷油腻的地面上。冷汗如同瀑布般浸透了他全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不规则地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铁锈味和血腥气(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冰冷的空气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他颤抖着抬起手,摸向裤兜——那几张偷来的、被汗水浸透的零钱还在。他又下意识地看向柜台底下那个鼓鼓囊囊的旧帆布工具包——刚才生死一线的瞬间,他混乱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勾到了什么,从帆布包的破旧拉链缝隙里,扯出了一小角硬硬的、带着毛边的纸片。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依旧剧烈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一角纸片完全抽了出来。
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的边缘已经磨损卷曲,带着岁月的痕迹。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梳着几十年前流行的辫子,穿着朴素的工装,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女人对着镜头笑着,笑容干净、明亮,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和温柔的爱意。那眉眼,那轮廓……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一道闪电劈中!
那是他的母亲!王秀兰!年轻时的母亲!
照片的背景,隐约能看到巨大的厂房轮廓和“青河纺织厂”几个模糊的红色大字。而照片的背面,用蓝黑色的钢笔水写着几行娟秀却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模糊的小字:
“默儿百天留念。秀兰于青河纺织厂。愿我儿平安长大,一生顺遂。永远爱你的妈妈。”
字迹的墨色深处,似乎还浸染着一点难以察觉的、暗红色的锈迹。
陈默死死地盯着照片上母亲那张年轻、充满生机和希望的脸庞,又猛地翻到背面,看着那几行浸染着岁月痕迹、承载着无尽祝福和爱意的字迹。最后那“永远爱你的妈妈”几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被恐惧和罪疚冰封的心上!
“呃…啊…” 一声破碎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他紧咬的牙关里挤了出来。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和一种被彻底击穿的剧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他死死攥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像一片在狂风中即将碎裂的枯叶。眼泪,滚烫的、带着铁锈般咸腥味的泪水,终于冲破了那层冰冷坚硬的外壳,汹涌而出,混合着冷汗和污垢,无声地、决堤般滚落在他肮脏的裤子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绝望的印记。
窗外,暴雨如注。雨水疯狂地冲刷着旅社锈迹斑斑的铁皮屋顶,冲刷着那扇被暗红锈蚀彻底封死的窗户。黑暗中,铁锈剥落的“窸窣”声似乎更加清晰了,连绵不绝,如同命运冰冷而无情的嘲弄,也像某种深埋于黑暗深处、正被绝望的泪水缓慢侵蚀的坚硬之物,在无可挽回地走向最终的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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