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囚笼玫瑰：他病态爱意的日常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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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怎么逃？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祁奥阳的心跳就骤然加速。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温室的玻璃顶棚和幕墙坚固无比，唯一的出口是通往公寓的那扇门。那扇门……她记得格瑞每次离开，都会用指纹和密码双重锁死。她甚至不知道密码是什么。

公寓内部……她只短暂地经过客厅和玄关。那里一定有大门！但同样需要指纹或者密码吧？而且，她根本不知道这套房子具体在哪里！那晚被带来时，她心乱如麻，外面又下着大雨……

巨大的困难摆在眼前。祁奥阳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格瑞太缜密了，他不会给她留下任何机会。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温室里的一切——盛放的玫瑰、藤编书架、舒适的软垫、熟睡的奶糖……最后，落在了格瑞刚刚离开时，随手放在旁边矮几上的那本厚重的专业书籍上。

那是一本《高级分子生物学与基因编辑原理》，封面是冷硬的深蓝色。书页间夹着一个银灰色的金属书签。

祁奥阳的心猛地一跳！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混沌的思绪！

格瑞……他有着近乎强迫症般的严谨习惯。他的实验室笔记、他的数据记录、甚至他公寓里物品的摆放，都遵循着一种精确到刻板的秩序。那么……密码呢？

一个如此看重秩序和逻辑的人，一个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人……他会设置一个完全随机的密码吗？还是……会设置一个对他而言，具有特殊意义、便于记忆的符号？

祁奥阳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那本书的封面。《高级分子生物学与基因编辑原理》……分子生物学……基因编辑……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一个模糊的、关于某个关键实验日期或者某个重要基因序列编号的猜想，在她脑海中疯狂地旋转、碰撞！

机会！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巨大的恐惧和同样巨大的希望瞬间将她攫住。她感到一阵眩晕。她必须赌一把！在格瑞回来之前！在奶糖醒来之前！在这个精心打造的牢笼将她彻底变成一株失去灵魂的玫瑰之前！

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还在熟睡的奶糖放回铺着软垫的藤编小篮里。小家伙只是不满地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祁奥阳站起身，动作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那扇通往外部公寓的厚重门边。门是哑光的深灰色金属材质，触手冰凉。旁边是一个嵌入墙体的电子密码面板，上面是0-9的数字键和一个指纹识别区。

她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回忆着格瑞的习惯。他会先按指纹，然后输入密码。

密码……密码会是什么？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矮几上那本深蓝色的巨着。书脊上烫金的英文书名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光。

Advanced molecular biology and Gene Editing principles.

AmbGEp.

一个由首字母组成的缩写？不，太长了，不像密码。

她的思绪飞速运转。格瑞最看重的是什么？他的研究！他实验室里那些冰冷的仪器和精密的实验！他曾经在某个她半睡半醒的夜晚，靠在床头用平板查看资料时，她无意间瞥见过一个文件夹名称，好像是什么……“project G-17”？对！G-17！那是他曾经提过一次的某种神经递质受体研究项目的代号！他当时只是随口一提，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专注和……掌控感。

G-17……

祁奥阳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按向密码面板。

G……数字键盘上没有G！密码只能是数字！

她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巨大的失望和恐慌攫住了她。她错了！方向错了！

怎么办？时间在流逝！格瑞随时可能回来！

她绝望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书上。书页间露出的那个银灰色金属书签……那形状……似乎……是一个碱基对的双螺旋简化模型？

双螺旋……dNA……碱基序列……

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

基因序列！某些极其重要的、具有标志性意义的基因序列编号！格瑞这样的研究者，很可能会用他领域里最核心的符号作为私人密码！

祁奥阳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拼命回忆着高中生物课上学过的那些零碎知识。有什么基因是极其着名、编号又相对简短的？bRcA1？tp53？太长了！hbb？血红蛋白基因？编号是什么？她完全记不清！

就在她濒临绝望之际，她的目光扫过那本书封面下方的一行小字：ISbN 978-3-540-xxxxx-x。

ISbN……国际标准书号……一串数字！

格瑞的秩序感……他会不会用对他有重要意义的书籍ISbN号作为密码？比如……他正在看的这本？

这个念头像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祁奥阳几乎是扑到了矮几旁，颤抖着手抓起那本厚重的书。封面！快看封面！

深蓝色的硬质封底右下角，清晰地印着一行黑色的小字：ISbN 978-3-540--4。

978-3-540--4！

十一位数字！密码面板是六位！不对！

祁奥阳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巨大的绝望几乎将她击垮。她错了！又错了！根本不可能！她逃不掉的……

等等！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串数字的最后几位：-4。……4？去掉分隔符和校验码？？六位数！

一个六位数的组合！！

会是这个吗？这太荒谬了！完全是她绝望中的胡乱猜想！

可是……时间！没有时间了！她必须试一试！

祁奥阳猛地转身，再次扑到密码门前。她的手指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冰冷僵硬，几乎不听使唤。她死死盯着那个冰冷的数字键盘。

7……6……3……2……9……4……

她颤抖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了下去。

每按下一个数字，面板上就亮起一个绿色的光点。

当最后一个“4”按下。

“嘀——”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祁奥阳耳中却如同惊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密码面板上所有的绿色光点同时亮起，然后瞬间熄灭。

紧接着——

“咔哒。”

一声清晰的、如同天籁般的机械解锁声，从厚重的门锁内部传来！

门……开了？！

祁奥阳整个人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成功了？她……她真的……猜对了？！

巨大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忘记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藤编小篮里传来一声细弱的“喵呜”。奶糖醒了，正用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她。

这声猫叫如同冷水浇头，瞬间让祁奥阳从狂喜中惊醒！时间！她没有时间了！格瑞随时可能回来！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情绪。她猛地拉开那扇厚重的金属门！门后是那个她只短暂经过、空旷冷清的客厅！

她甚至来不及再看一眼温室里盛放的玫瑰和熟睡的奶糖，像一支离弦的箭，赤着脚就冲了出去！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板瞬间冻僵了她的脚心，但她毫不在意！

客厅！玄关！大门！

她冲向记忆中玄关的方向！那里果然有一扇深色的、厚重的入户大门！旁边同样有一个密码面板！

祁奥阳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冲到门前，手指颤抖着按向面板！还是那个密码！！她祈祷着！公寓大门的密码和温室门的密码是一样的！格瑞的秩序感！他讨厌复杂！他很可能用同一个密码！

7……6……3……2……9……4……

“嘀——咔哒！”

又是一声清脆的解锁声！

祁奥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开那扇沉重的入户大门！

门外，不再是温暖的温室，不再是冰冷的公寓走廊。映入眼帘的，是下午略显刺眼的自然天光，是高层公寓空旷的消防楼梯间！冰冷的、带着尘埃气息的空气瞬间涌入她的肺腑！

自由！楼梯！通往地面的通道！

巨大的狂喜和希望如同电流般席卷全身！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这是几楼，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冰冷的楼梯间！赤脚踏在粗糙的水泥台阶上，带来刺痛的冰冷触感，却让她感觉无比真实！

她开始疯狂地向下奔跑！一层！两层！三层！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发出巨大的、慌乱的回响！冰冷的空气割着她的喉咙，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炸开！她不敢回头，不敢停歇，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离开这里！离开他！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混合着汗水滑落。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肺部火辣辣地疼。终于，她看到了底层出口的安全门！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撞开那扇沉重的防火门！

刺眼的阳光瞬间笼罩了她！新鲜的、带着城市气息的空气汹涌而入！她踉跄着冲到了大街上！车流！行人！喧嚣声！这一切曾经让她感到紧张和窒息的外界噪音，此刻却如同最美妙的乐章！

她自由了！

祁奥阳扶着路边冰冷的灯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汹涌而出。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是冲破牢笼的激动，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对那个温暖牢笼和那只小奶猫的……不舍？

她甩甩头，将这可怕的念头驱逐。她辨认了一下方向，这里是……云栖苑小区门口！她记得这个名字！那晚打车软件上显示的地址！

她不敢停留，也顾不上路人投来的诧异目光（一个赤着脚、头发凌乱、泪流满面的女孩），踉跄着冲到路边，拼命地挥手拦下一辆刚刚下客的出租车。

“去……去市中心！快！”她拉开车门，几乎是摔进了后座，声音嘶哑地喊道。

出租车司机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但没多问，立刻踩下油门。车子汇入车流，将那个名为“云栖苑”的精致牢笼，连同里面盛放的玫瑰和沉睡的奶糖，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祁奥阳瘫软在后座上，身体因为剧烈的奔跑和后怕而剧烈颤抖。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久违的城市景象，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她逃出来了。终于逃出来了。

格瑞结束了实验室的工作。最后一份关键的数据分析报告导出完毕，屏幕上跳动的复杂曲线图完美地吻合了他的理论预测。冰冷的满足感如同细流，注入他精密运转的思维核心。他关闭仪器，脱下白大褂，仔细地挂好。每一步都如同设定好的程序，精准而高效。

他看了一眼腕表。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十七分钟。很好。足够他顺路去那家新开的、评价不错的甜品店，带一份祁奥阳提过想尝试的抹茶千层回去。她最近似乎对抹茶味的东西表现出了一点兴趣。这很好，新的偏好意味着新的可调控变量。

离开生物楼，傍晚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他步履沉稳地走向校门口的方向，银发在渐暗的天色下泛着冷光。甜品店明亮的橱窗里，精致的抹茶千层如同艺术品。他刷卡，打包，动作利落。店员微笑着递过包装精美的纸盒，他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表情。

提着那份散发着淡淡茶香的甜点，格瑞走向路边，用打车软件叫了车。目的地：云栖苑。他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温室里的景象：祁奥阳应该正抱着奶糖，坐在白色地毯上看书，或者……在给新移栽的玫瑰幼苗浇水？他今天离开前，特意将喷壶放在了显眼的位置。温暖的灯光，馥郁的花香，她安静的身影……一切都处于他设定的完美状态。

车子驶入云栖苑，停在他那栋楼下。格瑞下车，指纹解锁公寓楼大门，步入安静的电梯。电梯平稳上行，金属内壁映出他冷峻的侧脸和手中那个精致的甜点盒。他甚至在思考，是让她先吃甜点，还是等晚餐之后？或许可以作为一个“小进步”的奖励——她今天学习修剪玫瑰时，虽然僵硬，但最终完成了指令。

“叮。”顶层到了。

格瑞走出电梯，走向自家那扇深色的入户大门。他习惯性地抬起手，将食指按向指纹识别区。

“滴——验证通过。”

紧接着，他极其自然地、指尖流畅地在旁边的密码面板上输入那六位数字：7-6-3-2-9-4。那是他最重要、最成功的项目“G-17”核心实验序列号的简写。一个对他而言，象征着完美掌控和秩序的数字组合。

“嘀——咔哒。”

大门应声解锁。

格瑞推开门，踏入玄关。温暖干燥的空气带着公寓特有的、被精心过滤过的洁净气息扑面而来。一切如常。他随手将甜点盒放在玄关柜上，换鞋，动作流畅。

然而，就在他直起身，目光习惯性地投向客厅深处、那扇通往温室的厚重金属门时，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温室的门……是虚掩着的！

一条狭窄的缝隙，如同一个狰狞的伤口，撕裂了他精心构建的完美壁垒！

格瑞的脚步，那永远精准、沉稳的脚步，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具。但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平静的深潭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冰冷、锐利、足以冻结灵魂的寒光瞬间爆射而出！

他像一道无声的闪电，瞬间掠过空旷的客厅，冲到温室门前！没有呼喊，没有犹豫，他猛地一把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金属门！

温室内，梦幻依旧。温暖的灯光柔和地洒下，奥斯汀玫瑰在恒定的温度中盛放，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香。轻柔的背景音乐如同溪流般低缓流淌。角落里，铺着软垫的藤编小篮里，奶糖正茫然地蹲坐着，睁着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冲着门口的方向发出一声细弱又带着点委屈的“喵？”

白色长绒地毯上，那本《小王子》还摊开在昨天朗读的位置。旁边矮几上，他离开时随手放下的那本《高级分子生物学与基因编辑原理》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书页间露出的银灰色双螺旋书签闪着冷光。

一切如常。

除了——那个应该蜷缩在地毯上、抱着奶糖、或者安静看书的身影，消失了！

祁奥阳，不见了！

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玫瑰、音乐、茫然的小猫……和一片死寂的空旷！

格瑞站在敞开的温室门口，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尊骤然冰封的雕塑。他周身的气息瞬间降到了冰点，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寒流冻结，连背景音乐都显得遥远而扭曲。他紫罗兰色的眼眸，如同淬了剧毒的寒冰，缓缓地、一寸寸地扫过温室的每一个角落。

白色地毯上，除了奶糖的小爪印，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

玫瑰丛边，喷壶的位置和他离开时摆放的角度分毫不差。

藤编书架上的童话书，顺序井然。

仿佛那个女孩从未存在过，又或者……被这温室本身吞噬了。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矮几上那本深蓝色的巨着上。书脊烫金的字母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然后，他的视线下移，落在了旁边的密码面板上。

面板上没有任何输入痕迹。但是……

格瑞的瞳孔，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像高速摄像机捕捉到的瞬间画面。一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念头，带着冰冷的锐利，刺穿了他精密运转的逻辑链条。

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几步便冲回客厅，冲向玄关！他的目标不是大门，而是玄关柜上方那个极其隐蔽的、嵌入墙体的微型监控显示屏！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滑动、点触。屏幕亮起，分割成数个画面——公寓大门外的走廊、电梯厅、以及……温室内部！

他直接调取了温室门附近的监控录像，时间轴精准地拉回到他离开公寓后的时间点。

快进。画面无声地流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画面里，祁奥阳抱着奶糖，蜷缩在地毯上，似乎陷入了沉思。然后，她放下奶糖，起身……走向了温室门！她在门前站定，似乎在犹豫，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的目光……投向了矮几！投向了那本书！

格瑞的呼吸，第一次出现了几乎无法察觉的紊乱。他死死盯着屏幕。

画面里，祁奥阳拿起了那本书！她翻看着封面！然后，她冲到了密码门前！她的手指在密码面板上飞快地按动着！

格瑞的指尖，无意识地嵌入了冰冷的屏幕边缘！紫眸中的寒冰碎裂，翻涌出足以焚毁一切的幽暗火焰！

密码面板的特写镜头被放大！那纤细颤抖的手指按下的数字，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7……6……3……2……9……4！

G-17！他的核心！他的秩序！他用来锁住她的钥匙！竟然……被她用来……打开了囚笼的大门？！

“咔哒！” 监控画面里，温室门解锁开启！那个小小的身影，像一只终于挣脱陷阱的惊鸟，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消失在客厅的方向！

紧接着，是公寓大门解锁开启的画面！然后……是公寓楼电梯厅的监控！画面里，祁奥阳赤着脚，头发凌乱，像疯了一样冲进消防楼梯间！

再然后……是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时间显示是大约四十分钟前！画面里，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踉跄着冲到路边，钻进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所有的画面，都清晰地记录了她逃离的轨迹。冷静，迅速，目标明确！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留恋！

格瑞的手指从冰冷的监控屏幕上缓缓滑落。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玄关顶灯惨白的光线打在他身上，投下浓重而扭曲的阴影。他手中那个包装精美的抹茶千层甜点盒，“啪嗒”一声，掉落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精致的纸盒微微变形，里面精心制作的抹茶千层想必已经摔得不成样子，浓郁的抹茶香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种讽刺的甜腻。

他仿佛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他的世界，在监控画面定格在出租车消失街角的瞬间，陷入了一片绝对死寂的真空。

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所有的惊涛骇浪、焚天之怒，都在这一刻坍缩、凝练，最终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幽暗。那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触犯核心秩序后、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到极致的暴戾。

她逃了。

用他赋予的知识（那本书），用他构建的秩序（那个密码），精准地、冷酷地，背叛了他完美的掌控。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奢华而冰冷的公寓。只有地板上那个摔坏的甜点盒，和空气中弥漫的抹茶香气，无声地嘲笑着他片刻前那荒谬的“奖励”构想。

格瑞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视线穿透玄关，穿过空旷的客厅，落在那扇依旧虚掩着的、通往玫瑰温室的厚重金属门上。

门内，玫瑰依旧怒放，甜香依旧醉人，童话书依旧摊开，小奶猫依旧在茫然地呼唤。

只是，最重要的藏品，消失了。

他的唇角，在惨白的灯光下，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宣告。

一场偏离了完美轨道的实验，需要被……修正。

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毫无表情的脸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紫眸。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精准地调出一个加密的联系界面。他的动作稳定得可怕，没有丝毫颤抖。

一条指令，带着绝对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被发送出去：

【定位目标：祁奥阳。所有交通枢纽，实时监控。优先级：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