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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失去了意义。一秒?一天?还是一年?
唯有痛楚是真实的锚点。骨头在呻吟,内脏在灼烧,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圣光织愈的本能在缓慢地运转,白玉铃铛似乎在微微发烫,手腕处传来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暖流,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艰难地对抗着体内肆虐的破坏性能量和毒素。但这修复的力量太过微弱,如同杯水车薪,只能勉强吊住一丝生机,却无法唤醒沉睡的意识。
在这片混沌的黑暗之海上,偶尔会飘来一些模糊的碎片。
……是消毒水混合着某种清冽草药的味道,很淡,却异常清晰,固执地穿透了麻木的感官。
……是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就在很近的地方,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克制。似乎有人一直守在旁边,长久地、安静地坐着。
……还有一种感觉……一种被凝视的感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温度?像冬夜荒野里唯一的一簇篝火散发出的暖意,并不灼热,却持续地、沉默地存在着,穿透了厚重的黑暗和冰冷的痛楚,固执地熨帖着灵魂深处最寒冷的地方。
格瑞……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混沌的意识里漾开一圈微弱的涟漪。是他吗?那个总是沉默得像冰、挥剑时却凌厉如风暴的人?他会……守在这里?
这个念头太奢侈了,奢侈到让沉沦中的意识都感到一丝虚幻的惶恐。怎么可能呢?他那样的人……大概只是任务结束后的例行公事吧?大赛的医疗组?可是……那消毒水掩盖下的清冽气息,那安静到极致的、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又如此真实地烙印在感知的边缘。
黑暗再次汹涌而来,淹没了那微弱的涟漪和虚幻的温暖。剧痛重新成为主宰。
不知又过了多久,在意识沉浮的某个节点,一股更清晰、更强烈的暖流猛地从手腕处涌入!白玉铃铛似乎发出了轻微的嗡鸣,一股远比之前澎湃和精纯的治愈能量,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带着勃勃生机,瞬间涌向四肢百骸!这股力量温柔而坚定,所过之处,那如附骨之疽般的剧痛被迅速抚平、驱散,如同阳光融雪。碎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令人愉悦的麻痒感,那是新生的征兆;灼烧的内脏被清凉温润的能量包裹,痛苦大大缓解;堵塞的呼吸骤然变得通畅,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久违的、清冽的气息。
这力量……好强!比我自己催动圣光织愈时要强韧、精纯得多!是谁?
意识被这股强大的治愈之力猛地向上托起,沉重的眼皮终于不再像被焊死一般。我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抗着那粘稠的黑暗和身体的虚弱感。
睫毛如同沾湿的蝶翼,颤抖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刺眼的白光瞬间涌入,让久居黑暗的眼睛感到一阵酸涩的胀痛。我下意识地眯起眼,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视野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大赛医疗中心的天花板。柔和的白色灯光从上方洒下。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但其中确实夹杂着一丝清冽的、如同雪后松针般的独特气息,非常淡,却异常清晰。
我微微转动酸涩的脖颈,动作牵扯到依旧酸痛的肌肉,带来一阵不适。
然后,我看到了他。
就在我的病床边,近在咫尺。
格瑞。
他坐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椅子上,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但那份惯常的冷硬似乎被一种深重的疲惫感柔化了边缘。银色的发丝有些凌乱,额前垂落几缕,在他低垂的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低垂着,视线落在他的双手上。
他手里……拿着笔。
那是一支看起来很普通的金属外壳电子笔。而他正在书写的,是一本……一本极其厚重、封面是深蓝色、没有任何花纹的硬皮笔记本?笔记本摊开放在他的膝盖上,纸张是柔和的米黄色。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此刻却以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姿态握着笔,在纸页上缓慢而专注地移动着。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极细微的、连绵不断的沙沙声。
清晨的阳光透过医疗中心的百叶窗缝隙,斜斜地照射进来,形成一道窄窄的光带。恰好落在他握着笔的手上,落在那深蓝色的硬皮笔记本上,落在他低垂的、纤长浓密的银色睫毛上,给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极其柔和的淡金色光晕。那光芒甚至跳跃在他微微抿着的薄唇边缘。
他写得很慢,很认真。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斟酌每一个字句。那份专注的神情,与他平时挥动烈斩时的凌厉果决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笨拙和……温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医疗中心仪器的滴答声,远处隐约的脚步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世界缩小到只剩下这病床前的一方天地,只剩下那沙沙的书写声,和他被晨光温柔勾勒出的侧影。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停止了思考。格瑞……在写字?在我昏迷的病床边?写什么?任务报告需要这么厚?需要他……亲自手写?
就在这时,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书写的动作倏然一顿。
那双低垂的紫罗兰色眼眸,缓缓地抬了起来。
目光,穿越了那窄窄的阳光光带,毫无阻碍地、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那沉静的、如同冰封湖面般的紫色,在我睁眼的瞬间,骤然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惊愕、难以置信、狂喜……还有一丝来不及掩藏的、深重的后怕与……失而复得的脆弱?那复杂的情绪如同投入湖心的巨石,在他向来古井无波的眼底激荡起汹涌的浪花,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握着笔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带着一种久未说话的干涩,和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所有的疑问,所有的震惊,所有的虚弱和不适,在这一刻都变得无关紧要。一个近乎荒谬却又无比强烈的念头瞬间攫住了我:那封信!我那封没送出去的情书!
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抬起手。手臂却沉重得像灌了铅,酸软无力,根本不听使唤,只徒劳地在被单上移动了一下。
格瑞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我这微小的动作。他几乎是立刻放下手中的笔和那本厚重的笔记本,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下来,带来一片带着清冽气息的阴影。他俯下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那双戴着露指手套的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握住了我那只在被子外、试图抬起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带着训练和握剑留下的薄茧,有些粗糙,却异常温暖。那份温暖透过皮肤,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甸甸的力量感。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比刚才顺畅了一些,却依旧带着沙哑的颗粒感,像被砂砾磨砺过。紫眸紧紧锁住我的眼睛,里面的惊涛骇浪尚未完全平息,但那份专注的凝视,仿佛要将我此刻虚弱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你伤得很重。”他补充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手被他温热的手掌握着,那温度似乎顺着血脉一直烫到了心里。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昏迷前最后的记忆碎片般涌回脑海:那毁灭性的毒雾洪流,那拼尽一切的挥剑,那道不顾一切冲来的银色身影……还有,被我塞出去的……
“信……”喉咙干涩得像沙漠,我艰难地吐出一个气音,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目光急切地看向他,带着询问,带着期盼,也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紧张。
格瑞的眼神微微一动。他握着我的手似乎又收紧了一分,沉默了片刻。就在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的时候,他轻轻点了点头。
“在。”他言简意赅地确认。
一个“在”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漾开了巨大的涟漪。他真的收到了!他没有丢掉!那封写满了我所有笨拙心意和孤勇告白的信,他拿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猛地冲上鼻尖,眼眶瞬间就热了。视线变得模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我用力眨着眼,想把泪水憋回去,却无济于事。
似乎是我的反应让他有些无措。格瑞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紫眸中闪过一丝清晰的慌乱。他握着我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却有些笨拙地抬起,似乎想替我擦掉眼泪,指尖在快要触碰到我脸颊时却又僵硬地顿住了,像是怕碰碎了什么易碎的珍宝。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哄劝的柔和:
“……别哭。”
这两个字,像羽毛一样轻轻落下,却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击溃了我所有强撑的防线。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滑过滚烫的脸颊,没入鬓角的发丝。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委屈,和一种……被笨拙地珍视着的酸楚感。
他看着我无声地流泪,眼神里的慌乱最终化为一种深沉的无奈和……心疼?他没有再试图阻止,只是握着我的手,沉默地传递着那份坚实而温暖的支撑,像一个沉默的港湾,接纳着我汹涌的情绪。时间在泪水的滑落和他无声的陪伴中静静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终于慢慢止住,只剩下轻微的抽噎。身体深处被治愈之力抚慰后的疲惫感重新涌了上来,眼皮又开始变得沉重。
格瑞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困倦。他轻轻地将我的手放回被子里,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床头柜。
我的视线也随之移了过去。
就在离我枕头不远的地方,安静地放着一本……书?
不,不是书。
是一本极其厚重、装帧古朴的硬皮笔记本。深蓝色的封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岁月留下的细微磨损痕迹。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块沉静的深海玄冰,却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厚度惊人!目测绝对远超普通书籍,像一块厚重的砖头。这就是刚才他放在膝盖上书写的那本?
格瑞的目光落在那深蓝色的封皮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他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封面,仿佛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那动作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和……珍视?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我。紫眸中的波澜已经平复了许多,只剩下深海般的沉静,但那沉静之下,却涌动着某种更为厚重、更为炽热的东西。
“这个,”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和一种奇异的温度,“给你。”
他的目光在我和那本厚重的笔记之间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我的眼睛深处。
“你昏迷的七天,”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这个时间,也似乎在积蓄力量说出后面的话,“我写了七夜。”
七天……七夜……
每一个字都像鼓点,重重敲在我的心上。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回那本深蓝色的笔记上。那不再是一本普通的笔记本,它承载着时间,承载着沉默,更承载着……一个像冰山一样的男人,在生死未卜的漫漫长夜里,一笔一划倾注的心事?
七天七夜……他写了什么?写了多少?那惊人的厚度……难道……
一个近乎疯狂却又无比真实的猜测,如同破晓的晨光,瞬间刺破了我所有的迷茫和虚弱。
格瑞似乎读懂了我眼中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微微俯身,凑近了一些。清冽的气息更加清晰地萦绕过来。他的目光沉静而深邃,像蕴藏着整个星河的夜空,专注地凝视着我,一字一句,清晰地、缓慢地,将那猜测化作了无可辩驳的现实:
“两万三千七百一十九字。”他报出一个精确到个位的数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砸在我的灵魂深处。
“祁奥阳,”他叫我的名字,那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滚烫的韵律,“这就是我的回答。”
我的回答……
巨大的轰鸣声在脑海中炸响!不是声音,是纯粹的情感海啸!七天七夜的守候,两万三千七百一十九个字的回应……那个沉默得像冰、强大如山的格瑞,用这种近乎笨拙却又无比磅礴的方式,回应了我那封孤注一掷的情书!
所有的虚弱,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席卷全身的力量感冲刷得干干净净!身体深处,圣光织愈的暖流仿佛感应到了主人激荡的心绪,骤然变得明亮而活跃,白玉铃铛在腕间发出细微而愉悦的清鸣。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肺部因为充盈着清冽的空气而微微刺痛,但这痛楚此刻都化作了真实的狂喜。身体里仿佛有什么枷锁被这巨大的情感冲击轰然震碎!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强烈的渴望驱使着我——我要坐起来!我要亲眼看看!看看那本深蓝色的笔记里,究竟藏着怎样的星河!
双手猛地撑住身下冰冷的金属床板,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支起上半身。然而,身体背叛了意志。重伤初醒的虚弱如同无形的锁链,刚刚撑起一点,手臂就剧烈地颤抖起来,酸软无力,眼前阵阵发黑,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唔……”一声闷哼不受控制地逸出唇边,身体不受控制地重新跌回枕头里,带来一阵令人沮丧的挫败感。
“别急。”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同时,一双温热而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我的肩膀和后背。
是格瑞。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床边,微微倾身,一手小心地托住我的后背,一手扶住我的手臂,动作沉稳而轻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感,帮助我慢慢地、一点点地坐起身来。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早已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后背和手臂传来的坚实支撑感,驱散了那令人沮丧的虚弱,只剩下他掌心传递过来的、令人心安的温热。
他调整好我身后的枕头,确保我坐得舒适稳固,才缓缓收回手。那深蓝色的硬皮笔记本,被他用双手拿起,动作郑重得如同捧起某种圣物,然后轻轻地、稳稳地放到了我的膝盖上。
重量沉甸甸的,透过柔软的被子清晰地传递到腿上。封面的深蓝是那样深邃,像蕴藏着无尽秘密的夜空。皮革的触感微凉而细腻。我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震得指尖都在微微发麻。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伸出依旧有些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光滑的封面,最终,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缠绵悱恻的情话。
是字。
极其工整、极其干净、如同印刷体般的方块字,一行行排列在米黄色的纸张上。笔画刚劲有力,转折处带着金属般的锋利感,透着一股属于格瑞特有的冷硬气息。然而,仔细看去,那些字迹的墨色深浅却并不完全均匀。有些笔画显得格外凝重沉滞,墨色深浓,仿佛书写者曾在此处长久地停顿、用力;而有些笔画却又显得略微仓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墨水晕开的毛边,像是书写时笔尖悬停太久,墨滴坠落所致。
字迹本身是冷静克制的,但那墨色的微妙变化,却像无声的密码,泄露了书写者七天七夜里那些不为人知的心绪起伏——那些长久的凝视,那些艰难的措辞,那些无法言说的焦灼与……期盼?
目光急切地向下移动,掠过那些工整的字句,最终定格在正文的第一行:
**“祁奥阳:”**
我的名字。被他用这样郑重的方式书写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被铭刻的感觉。
**“当你看到这些文字时,想必已挣脱了那片无光之域。这很好。”**
开门见山,平静的陈述。然而,“无光之域”四个字,却像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表象的平静,将那份深埋的、关于我濒死昏迷的恐惧赤裸裸地呈现出来。我能想象,他写下这四个字时,握着笔的手指该有多用力。
**“情书已阅。每一个字,皆如你挥动‘赤狱’时溅落的火星,炽烫,且不容回避。”**
他看到了!他真的看到了!每一个字!我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他用“赤狱”(赤狱裁罪)的锋芒来比喻我的文字……这奇异的联想,带着格瑞式的、战斗者独有的浪漫和直白,让我心跳再次失序。
**“你言‘被动’,却以身为盾,截断死潮。此非被动,祁奥阳。此乃我毕生所见,最暴烈、最决绝之‘主动’。”**
他写到了矿洞里的那一幕!那毁灭性的毒雾洪流,我那孤注一掷的迎击……在他笔下,竟被形容为“暴烈”、“决绝”的“主动”?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眼眶。原来在他眼里,我那近乎自杀的举动,不是愚蠢,不是冲动,而是……主动?
**“你的‘圣光’,曾于寒冰湖畔,救下一只折翼的雪翎鸟,耗时三刻,指尖冻得青紫,却笑得满足。彼时我匿于冰棱之后,不解此等‘琐碎’意义何在。直至你昏迷七日,我方彻悟:你眼中万物有灵,皆值得倾注‘圣光’。这非琐碎,是你心之所向,光之所在。你分享的每一片羽、每一瓣落雪,皆是你灵魂的印记,我岂敢轻忽?”**
雪翎鸟……寒冰湖……他竟然记得那么久远、那么微小的一件事!那是我刚获得圣光织愈不久,在寒冰湖边缘练习时遇到的。那只小鸟翅膀被冻伤了,瑟瑟发抖。我花了很久才治好它,手指冻得都没知觉了,但看到它飞走时,确实很开心……这种小事,我自己都快忘了!他居然看到了?还一直记着?甚至在我昏迷时,成了他“彻悟”的契机?他说这不是琐碎,是我灵魂的印记……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涌了上来,视线变得模糊。我慌忙用手背去擦,生怕泪水滴落弄脏了这无比珍贵的纸页。
**“你说,‘想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祁奥阳,自你携异世之风降临大赛,笨拙地询问‘烈斩是否很重’那一刻起,你的身影便已烙入我剑影之中,挥之不去。你沉睡的七日,寒冰湖的冰层在我刀下崩裂百次。每一次冰晶炸裂的脆响,都似在诘问:若生命无你,此剑守护何人?”**
异世之风……他果然早就知道我是穿越者了吗?“笨拙地询问‘烈斩是否很重’”……那是我们第一次说话!我鼓足了勇气才问出口的!原来在他眼里,那一刻就已经……眼泪彻底决堤,无声地滑落。他说我的身影烙入了他的剑影……他说我沉睡时,他在寒冰湖崩裂了百次冰层……每一次碎裂,都在诘问没有我的守护意义何在?这……这真的是格瑞写出来的话吗?那个沉默寡言的冰山?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酸胀得发疼,却又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滚烫的幸福感填满。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下去,想要知道更多,想要沉浸在这由他亲手写就的、只属于我的星河之中。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正要翻向下一页——
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地覆在了我的手背上,阻止了我的动作。
是格瑞。
他不知何时又靠近了些,就站在床边,微微俯身。银色的发丝垂落几缕,扫过额角。紫罗兰色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我,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担忧,还有一丝……淡淡的无奈?
“伤未愈,”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坚持,“休息。”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覆盖在我微凉的手背上,那份温热和坚实的力量感透过皮肤传来,奇异地安抚了我急切的心情。他说的对。身体深处被圣光织愈压制的疲惫和虚弱,在经历了巨大的情绪波动后,确实如同退潮后显露的礁石,重新变得清晰起来。翻涌的思绪和激动的情绪像退潮的海水,卷走了支撑的力量,留下沉重的倦怠感。
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紫眸。那里面清晰的担忧像一盆温柔的冷水,浇熄了我想要一口气读完的冲动。我轻轻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小声地、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格瑞的目光在我挂着泪痕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覆在我手背上的手掌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抬起,但最终只是更紧地包裹住我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撑。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动作极其轻柔地从我膝盖上拿起了那本深蓝色的、无比厚重的笔记。
他的动作很慢,很小心,仿佛捧着的不是一本笔记,而是一碰即碎的梦境。深蓝色的封面在医疗中心柔和的灯光下泛着沉静的光泽。
他没有立刻将笔记拿走,而是微微倾身,将它轻轻地、稳稳地放回到了我的床头柜上。位置,就在我伸手可及、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放好笔记,他直起身,目光再次落回我的脸上。那眼神沉静依旧,却仿佛融化了千年寒冰,流淌着一种让人沉溺的暖意。
“它在这里。”他低声说,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永远在。”
永远在。
三个字,像三颗投入心湖的星辰,漾开温柔而永恒的涟漪。
巨大的安心感和浓重的疲惫感同时席卷而来。我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目光眷恋地流连在床头柜那抹深蓝上,又缓缓移回格瑞的脸上。他那双紫眸,如同最深的夜空,此刻却清晰地映着我的身影。
身体叫嚣着需要休息,精神却被他话语中的“永远”所温暖、所充盈。
在他的注视下,我慢慢地、慢慢地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闭上了酸涩沉重的眼睛。唇角,却不由自主地,轻轻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安心的弧度。
原来最冷的冰,融化后,真的是滚烫的星河。
而我,已然置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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