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胭脂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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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砰——！！！”

案几上整齐摆放的三十六盒形态各异、精致华美的胭脂膏子，如同被引爆的炸药桶，在同一瞬间轰然炸开！漫天飞扬的不是香粉，而是混合着浓烈腐尸花剧毒花粉的、粘稠腥臭如同脓血般的药人窟黑水！刺鼻的恶臭瞬间盖过了所有香料的气味，剧毒的粉尘与水雾交织成一张灭绝一切的死亡之网，朝着陆昭雪当头笼罩而下！整个天字阁的空气都变成了致命的毒瘴！

“醉红楼里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们……”赤面鬼使那冰冷的机械眼珠闪烁着疯狂的杀意，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在毒雾中回荡，“……可都是等着拿你的命、你的魂……去换她们自由和重生的陆家孤魂野鬼啊！哈哈哈哈！”

毒雾弥漫，视线受阻！陆昭雪翡翠色的瞳孔深处，那点压制已久的金芒终于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璀璨夺目！她手中的碎玉剑终于出鞘！冰蓝色的剑光撕裂了浓稠的毒雾，带着斩灭一切的决绝，朝着离她最近、还在喷涌毒物的几个胭脂盒狠狠劈去！

然而——

就在剑刃即将触及盒体的瞬间！那些胭脂盒内部暗藏的机关被彻底触发！盒盖猛地弹飞，里面露出的竟不是香粉，而是数十个只有指甲盖大小、形制却与鼠王血池中禁锢丐帮弟子的青铜棺椁一模一样的微型炼魂器！棺盖开启，一股强大的、专门针对灵魂的吸摄之力骤然爆发！无数扭曲痛苦的细小魂影在其中挣扎！

“哼！”陆昭雪瞳孔微缩，却临危不乱！她猛地一个旋身，修长有力的腿如同钢鞭般扫出！

“哗啦——！”

旁边一张摆满了烛台的黄花梨木高几被她一脚狠狠踢翻！熊熊燃烧的蜡烛如同火流星般飞散而出！

“呼——！”

其中两支燃烧的蜡烛，恰好落在了地上那半卷从药炉暗格弹出的《归元丹经》残页之上！沾染着九幽血的古旧纸张，遇火即燃！那火焰竟如同有了生命，瞬间化作一条咆哮的、盘旋飞舞的炽烈火龙！火龙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的剧毒腐尸花粉如同遇见天敌般，发出“滋滋”的哀鸣，被瞬间点燃！无数细小的毒粉颗粒被烧灼成一只只闪烁着诡异幽光的青蝶，在火焰中徒劳地扑扇着翅膀，随即化为灰烬！

“桀桀桀……”赤面鬼使看着陆昭雪被火龙和青蝶环绕的身影，发出癫狂的金属摩擦般笑声，那只机械利爪猛地指向陆昭雪的心脏，“你的《百草诀》第三式‘枯木逢春’呢？怎么不用？！当年陈百草那个老不死的，就是用这招，杀了我幽冥殿整整三百名顶尖的炼药师！今日！就用你的命和你的《百草诀》，来还这笔血债吧！”

“咔嚓……嘶啦啦啦……”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锁链抽动声，赤面鬼使的胸腔猛地裂开！数条连接着她脊椎机械支柱的粗大乌黑锁链，如同毒蟒出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锁链末端缠绕着锋利无比的链刃，刃口上闪烁着幽蓝的诡异光芒——那淬毒的寒光！那刺骨的、带着陈旧血腥和淡淡雪水气息的九幽寒毒气息！正是药人窟噩梦的根源！

那淬毒的链刃精准无比地缠住了陆昭雪闪避不及的左脚脚踝！冰冷的金属触感和恐怖的寒毒瞬间顺着皮肤侵入骨髓！

危急关头！陆昭雪眼中金芒爆闪！她没有试图挣扎，反而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她猛地将手中的碎玉剑插回剑鞘，弃之不用！空出的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向旁边梳妆台上，一把被遗忘的、通体洁白莹润的玉骨发簪！

“你主子没教过你……”陆昭雪的声音冷得像极北的万载玄冰，一字一句，清晰地穿透毒雾和锁链的呼啸，“……胭脂……到底该怎么用？！”话音未落，她握着玉骨簪的右手猛地回撤，尖锐的簪尖毫不犹豫地狠狠刺破了自己左手腕上一道早已结痂的旧伤疤！

“嗤！”

滚烫的、带着浓郁腥甜气息的九幽血瞬间涌出！与此同时，她左手手腕猛地一抖，一小撮刚才在踢翻烛台时、悄然藏入袖中的腐尸花粉被她精准地洒入了涌出的鲜血之中！

“凝！”一声带着古老韵律的轻叱！

那混入了剧毒花粉的九幽血，竟在离开她手腕的瞬间，如同活物般急速蠕动、凝练！眨眼间化作数百根细如牛毛、却闪烁着妖异红蓝二色光芒的致命血针！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空中那些被火龙灼烧后形成的、原本漫无目的飞舞的点点幽光青蝶，仿佛接到了至高无上的命令，瞬间调转方向！每一只青蝶都精准地附着在一根细小血针之上！蝶翼疯狂扇动，带着淬毒的针尖，如同三百支被赋予了生命的微型毒弩，化作一片密集的、闪烁着死亡光芒的幽蓝色星雨，以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骤然射向赤面鬼使的面门和周身要害！尤其是她那对不断旋转的、闪烁着红光的机械眼珠！

“不……不可能！！！”赤面鬼使那金属摩擦般的咆哮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扭曲变调的尖嚎！她的机械眼珠疯狂转动，试图捕捉轨迹，但那些血针青蝶的速度实在太快！角度太过刁钻！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令人心悸的、如同针刺皮革的闷响密集炸开！

“啊——！我的眼睛！！”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彻天字阁！赤面鬼使那对造价不菲、坚逾精钢的机械眼珠，在蕴含着九幽血和腐尸花剧毒的青蝶血针穿刺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爆裂！无数细小的齿轮碎片和闪着火花的金属零件混合着粘稠的黑色润滑液，如同烟花般从她空洞的眼窝里喷射出来！剧毒瞬间腐蚀了她的金属面骨！

“你……你怎会逆转《百草诀》……这绝……”她残存的意识发出最后的、充满怨毒和不解的嘶鸣，整个残破的机械身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向身后那扇巨大的、镶嵌着彩色琉璃的雕花窗棂！

“轰隆——哗啦啦！！！”

坚固的窗棂被撞得粉碎！赤面鬼使带着满身琉璃碎片和毒血，如同破麻袋般砸向了醉红楼外漆黑的夜空！

“因为……”陆昭雪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被她撞开的巨大窗户破洞边缘，冰冷的夜风吹拂着她额角的碎发，翡翠色的瞳孔在月光下折射着寒潭般的幽光。她缓缓抬起左手，掌心之中，赫然躺着半片温润的玉珏——正是她刚才在混乱中，从那个雕花漆盒内部的暗格里，悄然取出的另外半块玉珏！玉珏在她掌心散发着柔和却坚定的微光。

“……这不是《百草诀》。”她的声音清晰地穿透夜风，如同宣告，“……是陈百草用他整整二十年阳寿为祭……才从天道反噬中抢回来的……《净世书》残章！”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穹之上那轮皎洁的明月，毫无征兆地被翻滚涌来的无边黑云彻底吞噬！大地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深渊！

“轰隆隆——！”

如同闷雷滚动！又似万马奔腾！

沉重的马蹄声如同狂暴的鼓点，猛地从醉红楼所在的街道四面八方炸响！三百名全身覆盖着乌黑重甲、胯下骑着同样覆盖魔纹骨甲的狰狞战马、手持丈二幽冥玄铁长枪的重甲幽冥骑兵，如同从地狱裂缝中涌出的死亡洪流，踏碎了街面的青石板，裹挟着滔天的杀气，如同钢铁城墙般，向着醉红楼废墟狠狠碾压而来！冰冷的甲胄摩擦声和战马的嘶鸣汇成一片死亡的狂潮！

当先的一名骑兵将领，手中那柄缠绕着幽冥鬼火的巨大长枪，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刺向站在窗边破洞边缘、看似孤立无援的陆昭雪！

陆昭雪眼中毫无惧色！她猛地挥剑，碎玉剑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冰蓝匹练！

“嗤啦——！”

剑锋精准地斩断了醉红楼前悬挂的巨大鎏金招牌旗杆！沉重的旗杆连同上面绣着“醉红楼”三个大字的华美绸缎，如同倒塌的巨柱，轰然砸落！

陆昭雪手腕一抖，那块浸透了九幽血、从鼠王心口净世莲种爆发时沾染了净化之力的靛蓝染布（先前裹缠链刃那块）被她再次甩出！如同灵蛇般缠上了那杆坠落的旗杆和华丽的丝绸招牌！

被九幽血和微弱净世之力浸透的布匹与绸缎，瞬间化作一张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巨大幕布，朝着下方冲锋而来的幽冥骑兵当头罩了下去！

“嗤嗤嗤——噗！”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将领，那锋锐无匹的枪尖瞬间刺破了罩下的绸布！然而——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枪尖刺破绸布的刹那，沾染在枪尖上的那一丝微弱净世之力，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被点燃！枪尖之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凭空生长出数条闪烁着圣洁青光的、晶莹剔透的嫩绿藤蔓！藤蔓疯狂蔓延，缠绕枪杆，瞬间开出两朵洁白如玉、散发着柔和净化气息的莲花虚影！

正是鼠王心口被噬魂钉苦苦压制、最终以生命引爆的——净世莲！

“嗬……！”那骑兵将领发出惊恐的闷哼，仿佛握住了烧红的烙铁，长枪几乎脱手！

“回去告诉幽冥殿里的魑魅魍魉——”陆昭雪足尖在窗棂上猛地一点，整个人如同轻盈的雨燕般高高掠起，碎玉剑在她手中划出一道道玄奥莫测、仿佛蕴含周天星辰轨迹的璀璨剑光！“——下次想设局，记得换个还记得‘换香粉’的探子来！”她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清脆冷冽，响彻夜空！

“轰——咔嚓！”

伴随着她最后一声清叱，碎玉剑凝聚的星辰剑光狠狠劈向头顶翻滚的浓厚乌云！剑光所过之处，云层如同被撕裂的幕布般轰然洞开！

积蓄已久的天河之水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出口！

“哗啦啦——！！！”

瓢泼大雨，如同倒悬的江河，带着九天之上的愤怒与寒意，轰然倾泻而下！冰冷的雨水疯狂冲刷着醉红楼雕梁画栋的檐角，将那些暗藏在华美装饰下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细小青铜棺椁纹路，一一清晰地冲刷显露出来！

“陆当家——！！！陆当家——！！！”

就在这暴雨如注、雷电交加的混乱时刻，一道带着惊天恐惧和哭腔的呼喊，猛地从染坊方向的街道尽头传来！只见瘸腿小乞丐阿六，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雨幕中冲出，怀里死死抱着那个朱漆描金的雕花漆盒！那盒子此刻正散发着妖异的红光，并且如同有生命的心脏般剧烈地搏动着！刺眼的、粘稠的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盒盖的缝隙里渗出，将他胸前的破衣染得一片猩红！

“盒子！盒子……玉珏……玉珏怪物！它在……它在吞吃鼠王密室里那只死掉的白玉老鼠！！”阿六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完全变了调，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冲到醉红楼楼下！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砰——！”

一声闷响！那剧烈搏动、渗血的漆盒盖子猛地自行弹开！

“呜——！！！”

刹那间！三百道凄厉无比、饱含着无尽怨毒、痛苦与解脱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