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陵安镇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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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安镇的冬天总是格外冷。老槐树的枝桠上结满了冰凌，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王婶站在自家门前，望着街对面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叹了口气。

那是老张家的宅子。自从去年老张头去世后，那扇门就再没开过。王婶还记得去年大年初二，老张头还坐在门槛上晒太阳，笑眯眯地看着街坊们走亲访友。谁能想到，那竟是他最后一个春节。

\"妈，该去舅舅家拜年了。\"女儿小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王婶收回思绪，转身进屋。桌上摆着两盒点心，一盒是枣泥酥，一盒是绿豆糕，都用红纸包得整整齐齐。

\"把这个也带上。\"王婶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青花瓷罐，里面是她腌制的咸菜。小芳撇撇嘴：\"妈，现在谁还送这个啊。\"

\"你懂什么。\"王婶瞪了女儿一眼，\"你舅舅就爱吃这个。再说了，现在镇上那些超市里卖的，哪有自家腌的好。\"

母女俩收拾停当，正要出门，忽然听见街上一阵喧哗。王婶探头一看，只见几个陌生人站在老张家门口，正在用钥匙开门。

\"这是......\"王婶心里一惊。老张头生前无儿无女，这房子按理说该归公了，怎么突然有人来开门？

\"妈，快走吧，舅舅该等急了。\"小芳催促道。王婶却站在原地没动。她看见那几个人打开门后，从车上搬下来几个大箱子，看样子是要在这里常住。

\"你们是......\"王婶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年轻人转过头来，露出温和的笑容：\"阿姨您好，我们是张爷爷的远房亲戚。他生前给我们留了信，让我们来照看这房子。\"

王婶愣住了。她在陵安镇住了大半辈子，从没听老张头提起过有什么亲戚。那年轻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我们是张爷爷表弟的后人，一直在外地。这次来，也是想完成老人的遗愿。\"

王婶还想再问，却被小芳拉住了：\"妈，别管闲事了，快走吧。\"

去舅舅家的路上，王婶一直心不在焉。她想起去年除夕，老张头还特意给她送了一碗饺子。那天晚上下着大雪，老人踩着厚厚的积雪，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来到她家。

\"王婶，这是我包的饺子，你尝尝。\"老张头的眉毛上还挂着雪花，笑得像个孩子。

\"张叔，您怎么还亲自送来了。\"王婶连忙接过碗，\"快进来坐会儿。\"

\"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去守岁呢。\"老张头摆摆手，\"这房子啊，得有人守着。\"

现在想来，那话里似乎别有深意。

到了舅舅家，王婶的心思还在老张家的事上。舅舅见她魂不守舍，关切地问道：\"姐，你这是怎么了？\"

王婶把早上的事说了一遍。舅舅听完，皱起眉头：\"这事蹊跷。老张头生前我常去陪他下棋，从没听他说过有什么亲戚。\"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王婶说，\"而且那几个人，看着就不像本地人。\"

\"要不......\"舅舅压低声音，\"我去打听打听？我在派出所有熟人。\"

王婶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也好。老张头生前对咱们都不错，不能让他留下的房子被人占了去。\"

从舅舅家回来，王婶特意绕到老张家门口。朱漆大门紧闭着，院子里静悄悄的，仿佛早上的一切都是幻觉。但王婶注意到，门前的积雪被清扫过了，露出青石板的路面。

第二天一早，舅舅就打来电话：\"姐，我打听到了。那几个人确实是老张头的亲戚，但关系很远。他们手里有老张头的遗嘱，说是要把这房子改成民宿。\"

\"民宿？\"王婶愣住了。陵安镇虽然是个古镇，但位置偏僻，游客并不多。把老宅改成民宿，怎么看都不像是明智之举。

\"更奇怪的是，\"舅舅继续说，\"他们已经在工商局注册了公司，还申请了文物保护单位的资质。\"

王婶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起老张头生前总爱在院子里转悠，有时一待就是大半天。有一次她去找老张头借东西，看见他正蹲在墙角，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什么。

\"张叔，您这是......\"

\"哦，没什么。\"老张头慌忙站起来，用身子挡住墙角，\"就是看看有没有老鼠洞。\"

现在想来，那墙角似乎有什么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王婶总觉得心神不宁。她时常站在自家门口，望着对面的老宅。那扇朱漆大门始终紧闭，但每到深夜，她都能听见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