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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陈主顼篡位那会儿,正是北齐后主高湛作恶多端、自食恶果的时候。

这高湛当了太上皇,朝政大权却还被赵彦深、元文遥、和士开几个奸臣把持着。

河间王高孝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这帮蛀虫再不除,大齐江山迟早要完!”

孝琬常对着亲信拍案怒骂。

他越想越气,干脆扎了个草人,写上奸臣们的名字,天天拿箭射着解恨。

这日,和士开又进宫给高湛吹耳边风:“太上皇,孝琬那小子用草人暗指您呢!

日夜对着射箭,分明是咒您早死啊!”

高湛本就病恹恹的,一听这话,气得直咳嗽:“反了!真是反了!”

恰巧坊间流传着童谣:“河南种谷河北生,白杨树端金鸡鸣。”

和士开眼珠一转,又进谗言:“这‘河南北’说的就是河间王,‘金鸡鸣’是要大赦天下的意思。

分明是孝琬散布谣言,蛊惑人心!”

高湛正要传唤孝琬问罪,那边孝琬却得了颗会发光的佛牙,高兴得手舞足蹈。

“快看!

夜里会放光的宝贝!”

孝琬兴冲冲地吩咐侍从,“取我的槊来,挂上幡帐,把这佛牙供起来!”

这话传到高湛耳朵里,可了不得。

“槊?幡帐?

他这是要造反啊!”

高湛拍案而起,立即派武卫将军赫连辅玄带兵搜查。

结果在孝琬府上搜出几百张幡帐,高湛气得浑身发抖:“证据确凿!

这就是谋反的器具!”

赫连辅玄奉命把孝琬押来。

孝琬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按在地上。

“叔父明鉴!

小侄冤枉啊!”

孝琬挣扎着喊道。

高湛哪里肯听,抄起鞭子就抽:“我让你射草人!

我让你挂幡帐!”

鞭子像雨点般落下,打得孝琬皮开肉绽。

可怜这位直肠子的王爷,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得这般下场。

孝琬疼得跪地求饶,颤抖着喊道:“叔父饶命啊!”

高湛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怒喝道:“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叫我叔父?”

“臣是先帝嫡孙,文襄皇帝亲儿子,更是魏孝静帝的外甥,”

孝琬强忍着疼痛辩解,“为何不能叫您一声叔父?”

他这话说得在理,却不知正戳中了高湛的痛处。

高湛气得脸色发青,抄起碗口粗的大棍就朝孝琬双腿砸去。

只听“咔嚓”两声脆响,孝琬的双腿应声而断。

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昏死过去。

“拖出去,扔西山乱葬岗!”

高湛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消息传到安德王府,孝琬的弟弟延宗正在书房写字。

听闻兄长惨死,他手中的毛笔“啪嗒”掉在纸上,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王爷!

您这是要去哪儿?”

管家见他往外冲,急忙拦住。

“我要去找那暴君理论!”

延宗双眼通红,声音都在发抖。

管家死死抱住他的腿:“使不得啊!

您兄长已经...”

延宗甩开管家,跌坐在台阶上。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大哥常带他去后山抓蝈蝈。

想到这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第二天,王府下人发现王爷在后院做了个草人。

那草人穿着明黄色衣袍,活脱脱就是高湛的模样。

“为何杀我兄长?”

延宗一边抽打草人,一边质问。

他每问一句就抽一鞭,草屑纷飞间,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

这情景被王府里的眼线看得一清二楚。没过两个时辰,高湛就知道了这事。

“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高湛把茶杯摔得粉碎,“来人,把那个小畜生给我拖来!”

延宗被押到殿上时,脸色苍白却挺直腰杆。

高湛冷笑道:“听说你在家玩得挺开心?”

“臣只是...”

延宗刚要解释,就被侍卫按倒在地。

“打!

给我往死里打!”

高湛拍案而起。

鞭子“啪啪”地落在延宗背上,起初他还能咬牙硬撑,到后来就没了声响。

打到二百鞭时,侍卫探了探鼻息:“陛下,好像...没气了。”

高湛皱着眉挥挥手:“拖出去扔了。”

他转身时嘀咕道:“一家子都是硬骨头。”

谁知第二天早上,宫门外传来消息:延宗没死,正在府里养伤。

高湛听完只是“哼”了一声,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秘书监祖珽一心想掌权。

这人啊,野心写在脸上,连装都懒得装。

这天,他攥着一卷竹简,在宫门外拦住好友刘逖:“老刘,帮我把这个递给皇上。”

竹简上密密麻麻写满赵彦深、元文遥、和士开等人的罪状。

刘逖接过竹简,手都在抖:“这...这事太大了。

那几位可都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啊!”

祖珽一把抓住他衣袖:“怕什么?

他们卖官鬻爵,结党营私,哪条不该杀?”

可刘逖到底没敢递。

这事像长了翅膀,转眼就传到赵彦深耳朵里。

第二天上朝,赵彦深扑通就跪在上皇高湛面前:“皇上明鉴啊!

祖珽他诬陷忠良!”

高湛当场就掀了案几。

侍卫把祖珽押上来时,他还在梗着脖子喊:“臣说的句句属实!

和士开他们就是蛀虫!”

“放肆!”

高湛一把摔了茶杯,“你这是诽谤君上!”

祖珽反而笑了:“臣不敢诽谤。

只是替陛下可惜,有个范增都不会用。”

“好大的狗胆!”

高湛气得直拍桌子,“你自比范增,是把朕当项羽了?”

“项羽不过是个布衣,”祖珽居然还在顶嘴,“白手起家五年称霸。

陛下承父兄基业才有今天,要我说——”

话没说完,高湛抓起案上香灰就塞进他嘴里。

“呜...陛下不如项羽!”

祖珽吐着香灰还在喊。

这作死的劲头,看得满朝文武直缩脖子。

高湛脸都青了:“给朕打!

二百鞭!”

血还没擦干,圣旨又下来了:流放光州,关地牢!

那地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狱卒每天就扔把芜菁子当灯使。

祖珽睁着眼骂人,睁着眼睡觉,睁着眼做梦。

日子久了,那双眼被烟熏得像烂桃子。

等到春天来时,他彻底看不见了——报应来得比春天还快。

左仆射徐之才医术高明,每次北齐武成帝高湛生病,只要召他诊治,总能药到病除。

这本事却招来了和士开的嫉妒。

“陛下,徐大人固然医术了得,但总不能事事都仰仗他啊。”

和士开在廊下拦住高湛,满脸忧色,“兖州那边正缺个能干的刺史......”

高湛揉着太阳穴,最近头风又发作了:“你的意思是?”

“不如让徐大人去兖州历练历练?

臣愿暂代左仆射之职。”

和士开说得诚恳,眼睛却紧盯着皇帝的表情。

就这样,徐之才被调往兖州。

可谁曾想,不到一个月,高湛的病突然加重。

“快!

快把徐爱卿召回来!”

高湛在病榻上挣扎着喊道。

侍从们慌忙派出快马。

这时寝宫里,和士开跪在榻前,握着高湛发烫的手。

“陛下放心,臣定当尽心辅佐太子。”

和士开信誓旦旦地说。

高湛吃力地睁开眼:“朕待你不薄......”

“臣明白。”

和士开连忙接话,“臣定不负所托,也会......好好照顾胡皇后。”

话音未落,高湛的手已经垂下。

第二天徐之才风尘仆仆赶回宫时,和士开正在殿前踱步。

“徐大人来晚了。”

和士开拦住了他,“陛下已经痊愈,您还是回兖州去吧。”

徐之才望着紧闭的宫门,欲言又止。

他隐约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哭声,却也只能转身离去。

一连三日,宫中秘不发丧。

纸终究包不住火,宫墙内外早已议论纷纷。

黄门侍郎冯子琮急匆匆赶到和士开处。

他是胡太后的妹夫,说话也少了几分顾忌:“和大人,这丧事再拖下去,只怕要出乱子啊。”

和士开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当年神武帝、文襄帝驾崩,都是秘不发丧。

如今圣上年幼,更要谨慎行事。”

“您这可就糊涂了!”

冯子琮急得直搓手,“先帝传位顺当,朝中大臣都忠心耿耿,哪来的贰心?

再说这都三天了,宫外谁不知道皇上驾崩?”

和士开眉头一皱,茶杯重重搁在案几上。

冯子琮凑近半步,压低声音:“和大人,您这几日躲在宫里,外头都传遍了......”

他突然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那位姨姐的脾气,您是最清楚的。”

这话像根针,猛地扎在和士开心上。

他想起胡太后那双含嗔带怒的凤眼,不禁打了个寒颤。

“罢了!”

和士开猛地起身,“传令下去,即刻发丧!”

文武百官终于等来了发丧的诏令。

武成皇帝的谥号定了,庙号也拟好了,可宫里的风流韵事,却像长了翅膀似的在街头巷尾流传。

胡太后此刻正对着铜镜梳妆,听说外头开始操办丧事,气得摔了玉梳:“冯子琮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贴身宫女战战兢兢地劝:“太后息怒,这事确实拖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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