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高演图篡朝堂乱 陈军克敌湘地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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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娄氏亲自来到杨愔的丧礼现场。
她看到杨愔的一只眼睛被剜去,顿时痛哭失声:“杨郎啊杨郎!
忠心耿耿却遭此大祸,怎能不叫人痛心!”
说着,她取出御用的金制假眼,亲手为杨愔安上,轻抚着尸体说:“这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站在一旁的侍从小声嘀咕:“明明是她纵容儿子杀人,现在又来装模作样。”
这话传到了娄氏耳中,她转头怒视:“你们懂什么?
看到这孤儿寡母,怎能不想起我早逝的女婿?”
高演此时也心生悔意,对弟弟高湛说:“不如赦免杨愔的家属吧。”
高湛却冷笑一声:“兄长未免太心软了。
按律当诛连五族!”
这时,王曦匆匆赶来,递上奏折:“陛下,杨愔已死,何必牵连无辜?”
经过一番争论,最终决定只抄没杨愔直系一房。
可怜那些孩童,都难逃一死;
兄弟子侄,尽数被革除功名。
朝堂上,新任中书令赵彦深接过杨愔的职务,战战兢兢地说:“臣定当尽心竭力。”
高演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
说完便转身离去,他要以大丞相的身份,前往晋阳坐镇。
高湛站在宫门前,望着兄长远去的背影,对左右说:“我这个太傅,倒要看看这京城里还有什么风吹草动。”
高演到了晋阳,立刻上奏调派赵郡王高睿——高欢的侄子——担任左长史,又任命王曦为司马。
这两人都是他的心腹,尤其是王曦,常常被他叫进密室商议大事。
这一天,高演又悄悄召见王曦。
他挥手让左右退下,压低声音问道:“最近那些王公贵族总来逼我,说我违逆天意,迟早要出事。
他们劝我先下手为强,用严法立威。你觉得呢?”
王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高演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殿下最近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合臣子之道。
现在朝中上下,人人自危,就像背上扎了刺,谁都不自在。
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乱子。”
高演眉头一皱,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你竟敢说这种话?
不怕掉脑袋吗?”
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闪过一丝喜色。
王曦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天时、人心都站在您这边,我才敢冒死直言!”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坚定,“殿下若再犹豫,只怕先帝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高演长叹一声,神色复杂地望向窗外:“拯救危局、匡扶社稷,那是圣人的事。
我怎敢私下议论?
你别再说了!”
他的语气里既有无奈,又暗藏决心。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
高演背着手来回踱步,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曦站在原地,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的身影。
过了许久,高演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道:“若真如你所说,我该当如何?”
王曦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殿下明鉴。”
高演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但最终只是摆了摆手:“此事重大,容我再想想。
你先退下吧。”
王曦快步走出宫门,迎面撞上了从事中郎陆杳。
陆杳一把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时机已到,何不劝进?”
王曦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这事急不得,容我过几日再提。”
陆杳皱眉,显然有些着急,但见王曦神色从容,只得点头离去。
几天后,王曦找到高演,把陆杳的话转述了一遍。
高演沉默良久,忽然问道:“若朝野上下都有此意,为何赵彦深从未提起?”
王曦略一思索,答道:“我去问问他。”
他转身直奔赵彦深的府邸。
彦深见他来访,心知肚明,叹道:“其实我也听闻此事,只是每每想说,却总觉心惊胆战,不敢开口。”
王曦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既然话已挑明,不如你我一同去见高演?”
彦深点头:“好,今日便豁出去了!”
两人一同入宫,见了高演,便轮番劝进,说的无非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之类的话。
高演听完,沉吟片刻,终于起身道:“既如此,我去禀报太皇太后。”
高演入宫面见娄太后,将群臣之意一一陈述。
娄太后眉头微蹙,转头问侍中赵道德:“此事你怎么看?”
赵道德正色道:“相王本该效仿周公辅政,如今却想取而代之,难道不怕后世骂名?”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反而让人觉得是真心讲道德。
太皇太后娄氏捻着佛珠摇头,窗外的蝉声突然刺耳起来。
高演跪在青石砖上,后襟早已被汗水浸透——这已是今日第三次请命了。
“母后!”
高演突然直起身,“邺城流民还在哄抢粮仓,若不立新君...”
话未说完就被茶盏磕碰声打断。
娄太后望着这个最像先帝的儿子,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先帝也这般跪在暴雨里求她支持夺位。
历史总是轮回,可这次...
“罢了。”
太后突然开口,惊飞檐下麻雀,“但殷儿若少根头发...”
诏书传到济南王府时,高殷正教幼弟写字。
笔尖在“兄弟”二字上洇开墨痕.
他苦笑着对侍从说:“告诉演哥,我只要一箱书。”
登基大典那日,新帝高演在晋阳宫笑得像少年。
他连夜修改律法,连宫女打碎茶盏都要亲自过问。
裴泽捧着奏章忍不住劝:“陛下,水至清则无鱼啊!”
“哈!”
高演朱笔一顿,眼底闪过寒光,“现在嫌朕苛刻?
等出了乱子,你们又要说朕疏忽了。”
没过多久,高演想提拔王曦当侍郎,王曦却死活不肯接受。
有人觉得他不近人情,王曦却叹道:“我见过的人不少,那些少年得志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靠着主子的恩宠,未必能长久。
万一哪天失势,连退路都没有!”
他顿了顿,苦笑道:“谁不想当大官?
可我想透了,不如老老实实守本分。”
这话听着在理,可有人就纳闷了——既然你这么清醒,当初干嘛帮着高演篡位?
这不是教猴子上树,回头又嫌它爬太高吗?
果然,高演一登基,立马封弟弟高湛为右丞相,高淹为太傅,高浟为大司马。
高浟是尔朱氏所生,高欢的第五子。
接着,他又立元氏为皇后,五岁的儿子高百年为太子。
这长广王高湛,当初帮着高演杀高殷、夺皇位,图的不就是“兄终弟及”,当个皇太弟吗?
高演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如今却翻脸不认账,把个五岁娃娃立为储君。
高湛能咽下这口气?
且说梁朝丞相王琳,听说陈国刚遭国丧,新君初立,朝局未稳。
他眯眼盘算:“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当即拍案定计。
“孙大人,”王琳对少府卿孙瑒说,“郢州就交给你了。”
他边说边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地图,“我带皇上亲征,必能一举拿下陈国!”
孙瑒皱眉:“丞相三思,陈国虽逢国丧,但侯瑱等人...”
“怕什么!”
王琳大笑,“我已约好北齐慕容俨出兵相助。”
说着把密信拍在桌上,“双管齐下,定叫陈国首尾难顾!”
果然,慕容俨接到信就率军驻守临江。
消息传到陈国,朝堂上一片哗然。
“报——梁军已到濡须口!”
探子气喘吁吁跪倒在地。
侯瑱拍案而起:“诸位,该我们上场了!”
他转向侯安都:“你守左翼。”
又对徐度说:“你负责右翼。”
最后对吴明彻笑道:“吴将军夜袭最拿手,不如...”
吴明彻会意,抱拳道:“末将愿夜袭湓城!”
当夜,吴明彻带着精兵悄悄出发。
谁知刚过山坳,突然杀声四起。
任忠的伏兵从四面八方杀来,火把照亮了半边天。
“中计了!”
吴明彻大喊。
他奋力突围,最后只身逃回,战甲上还插着几支箭。
“王琳这老狐狸!”
侯瑱气得直跺脚。
他立即调整部署:“全军退守芜湖,以水为障!”
两军在芜湖对峙百日。
这天,侯瑱正在帐中研究地图,亲兵来报:“将军,水涨了!”
侯瑱眼睛一亮:“好机会!
传令全军,准备出击!”
与此同时,王琳也在调兵遣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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