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纸人铺的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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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西街传来哭嚎声。李员外家的丫鬟浑身是血地冲出来，说昨夜有十二个蒙着白纸的人闯进宅子里，见人就杀。等官差破门而入时，十二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每个人脸上都蒙着张白纸，眉眼间的神态，竟与周远扎的纸人分毫不差。

\"是纸人成精了！\"围观的百姓突然炸开了锅。有人认出白纸上的针脚正是祥瑞纸扎铺的手艺，众人举着火把冲向镇西。周远被拽出店铺时，看见人群中黑斗篷人露出半张脸，嘴角挂着渗人的笑意。

县衙大牢里，周远蜷缩在发霉的稻草上。铁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今夜又是个雨夜。他望着墙上自己的影子，突然发现影子的嘴角正在上扬，渐渐变成纸人的模样。就在这时，牢门\"吱呀\"一声开了，黑斗篷人提着盏白灯笼走进来，灯笼里的烛火泛着诡异的青芒。

\"还得再扎十二个。\"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牢房，黑斗篷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腐烂的脸，眼眶里爬满蛆虫，\"这次，是镇东的刘举人。\"周远这才看清，对方脖颈处有道深深的勒痕，皮肉外翻，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为什么是我？\"周远攥着铁栏杆，指甲缝里渗出血来。黑斗篷人凑近他，腐臭的气息喷在脸上：\"二十年前，李员外和刘举人合谋害死我全家，将我们埋在乱葬岗的枯井里。你扎的纸人有灵气，能承载怨气...\"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所以，你必须帮我！\"

周远趁着对方不备，抓起墙角的瓦罐砸过去。黑斗篷人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只留下银锭落在地上，这次的银子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永镇黄泉\"。

三日后，刘举人一家十二口惨死，死状与李员外家如出一辙。周远被押赴刑场的路上，看见黑斗篷人混在人群中。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若遇非人客，切记在纸人脚底画往生符。\"可惜当时太过慌乱，竟忘了这个保命的法子。

刽子手举起鬼头刀时，周远望着天边的乌云，恍惚看见乱葬岗的枯井旁，二十四具尸体正在爬向人间。而他扎的纸人，正站在井口对着他笑。

多年后，祥瑞纸扎铺早已荒废。每逢雨夜，镇西头总会传来剪纸声和沙哑的低语。有人说看见过周远的魂魄在店里扎纸人，那些纸人的眼睛，会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而乱葬岗的枯井旁，二十四座新坟悄然出现，坟前插着的白幡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往生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