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把梦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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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自己又一次尝到了那股铁锈般的腥味，胃里有些不舒服。</p>

“咳咳！咳！呼。”</p>

谷梁高大声咳嗽了几声，让自己稍微冷静一点。然后他开始画墙上的触须。他用力地在纸上涂抹，黑色的线条蜿蜒曲折，不断延伸，缠绕，仿佛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着！</p>

“啊，这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就是，就是这样！然后，这样画...”</p>

他每画一笔，心跳就加快一分，呼吸也不断变得急促。他能想象到那些粘满黏液的，如同腐肉一般的触须在墙上缓缓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p>

“呼，呼，触须，差不多了！接下来，是电灯泡！在灯泡上，有张嘴！”</p>

谷梁高用手背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开始画电灯泡上的竖向大嘴。他先用圆圈画出灯泡的形状，然后在中间用力画出一道又宽又深的裂缝，以此确定那张大嘴的位置。</p>

“呼，这里！接下来，它的牙齿，还有舌头...”</p>

接着，他细致地描绘出大嘴里尖锐的牙齿，还有那条长长的、湿漉漉的舌头...谷梁高仿佛看到那个大嘴正在对着自己狞笑，要将自己一口吞噬！他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铅笔差点从手中滑落...</p>

“哈啊...差不多了，终于，完成了！”</p>

在整个画画的过程中，谷梁高的心情始终被恐惧和不安笼罩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也不知道这些奇怪的画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当他终于完成这幅画，将笔放下的那一刻，心中便感觉到一块大石头落地，瞬间轻松了下来。就仿佛把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全都通过画笔释放到了纸上。</p>

“我先把它折起来，再带到烧烤店！何泽说过，他新认识的朋友都是很有个性和特点的人。我可以找个时机，把这幅画给何泽的朋友们看看，说不定他们能给我一些建议！”</p>

想到这里，谷梁高把画小心的折好，塞进书包。然后他站起身来，快步走进了卫生间，和之前一样捧水往脸上拍打...</p>

...</p>

下午1点，公交车站“蒿香站”。</p>

阳光像融化的黄油，泼洒在蒿香站生锈的铁椅上。正坐在这铁椅上面的谷梁高，自然也被阳光晒到了。他自言自语的说道</p>

“呼，呼，这种感觉真奇怪啊，阳光把上半身晒得发热，椅子却又好凉...”</p>

没错，这铁椅上的凉意正透过校服裤子渗上谷梁高的下盘。谷梁高把他的书包挪到腿间，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裤兜里的牛皮纸包，里面是他预备带给何泽的三块“不老林”糖果。</p>

“何泽之前说过，他喜欢不老林的花生碎。但是一共只有三块，会不会有点寒酸了呢？想想上小学的时候，何泽他，从来都对人很友善！稍微少点，他应该也不会计较！”</p>

“huu!！”</p>

风卷着柳絮飞了过来。谷梁高缩着脖子，用手挡住口鼻。他忽然间想起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一节美术课上，他偷拿了同桌的橡皮，但是却被老师发现了！老师当场批评了他一顿！</p>

“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偷人家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犯罪的？今天这课，你给我站着上！”</p>

就这样，谷梁高被罚站了一节课。等到下课时，何泽把自己的橡皮切成两半，他拿了其中一半，塞到谷梁高的手里</p>

“这老师脾气有点冲啊...我的橡皮，分你一半吧！但是，你以后可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哦！”</p>

谷梁高点了点头。那时的橡皮是西瓜味的，又甜又香，但现在，他裤兜里的糖却重得像石头一样...</p>

11路公交车从树影里钻了出来。车身像是被切割成了斑驳的光影碎片，其蓝白相间的外壳裹着一层毛茸茸的光晕，轮胎碾过路面的裂缝，震得站牌上的灰尘簌簌落下。</p>

“来了！11路公交车！”</p>

谷梁高盯住了公交车前灯上凝结的雨痕，那形状像极了小学课本里画的月牙。随着车身越来越近，他能够看见车窗密封条上泛着皲裂的白色，仿佛老人眼角的皱纹。但最显眼的还是车头右侧贴着的卡通贴纸，那是一只笑眯眯的小熊举着车票，却被阳光晒得褪色，只剩轮廓还倔强地凸着。谷梁高忽然想起，几年前他曾在这辆车的后窗上用手指画过雪人，但那年的冬天好像比现在冷得多。</p>

“!”</p>

公交车在站牌前缓缓停下，刹车声像声悠长的叹息。</p>

“Peng!!”</p>

车门打开了！谷梁高走进车内，看见驾驶员位置的玻璃上，新鲜的正随着引擎震动轻轻摇晃，影子在仪表盘上投下蛛网般的纹路。他的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候车亭：空荡荡的铁椅，四周满是杂草，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留着块浅淡的阴影，像朵枯萎的花...</p>

“等等，蒿香站，只有我一个上车吗？”</p>

谷梁高意识到，蒿香站竟只有自己一个乘客！记忆中那些推搡着挤上车的清晨突然涌来：书包带被扯得生疼，鼻尖萦绕着煎包子和校服上洗衣粉的混合气味，背后男人的钥匙串总在他后背硌出印记...此刻的寂静让他喉头一紧，手指不自觉的颤动起来！他咬了咬嘴唇，仿佛在确认某种真实感。</p>

“就你一个！快投币吧！”</p>

司机师傅的声音带着午后的慵懒，却让谷梁高的耳朵发烫，仿佛自己的孤独被大声念了出来。他回过神来，迅速掏出一块钱纸币，投入投币箱当中。</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