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天子三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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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炅已经没有用天子三问恐吓南京群丑的心思了，他收拾心情，微微缓了一下才示意御辇来到徐弘基面前。</p>

这个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不用介绍，这老头就是徐弘基，南直隶有资格穿国公服饰的有且只有一人。</p>

“朕闻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故问诸将，南直军械器具尚完善否？后军都督府兵员足备否？南直士兵军心可用否？”</p>

徐弘基有些茫然，左顾右盼了一下，好像只能他答啊。</p>

“回禀陛下：尚好。”</p>

朱慈炅微微一愣，“当真？”</p>

“当真。都好，都好。”</p>

徐弘基低垂脑袋，心里有点发慌，但皇帝不至于让国公丢脸，哪怕他是虚应故事。</p>

最多觉得他不堪用吧，实话讲，南京留守，他真不想干了。费心费力，尤其是最近皇亲齐聚，阁老给的压力太大了。</p>

小皇帝最好能把他解职了，反正解职解不了魏国公，最好只保留个爵位。</p>

朱慈炅沉默了，魏国公，你是真不给朕面子啊，好样的，真当朕收拾不了你？</p>

朕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既然你一定要往刀口上撞，那就试试吧，朕正好拿你这南直第一家试试水。</p>

朱慈炅不再理会公侯武将了，示意御辇前行。</p>

陛下好像忘了叫公侯武将起身了，一众人跪在草地上，大眼瞪小眼，这起还是不起啊？</p>

然后集体埋怨魏国公，徐老头，你个王八蛋，你还能再敷衍点吗？</p>

这下好了吧，大家一起罚跪。</p>

朱慈炅的御辇在士绅阵列停留。</p>

“劳诸位南直乡贤相迎，朕深感不安。朕想知道，地方官员对诸位田亩赋税核准是否有误？南直士子进学先读何书？南直市场盐铁布米是否充足？”</p>

朱慈炅三问一出，刚刚还挪动向前的几个老者悄悄后退。</p>

剩下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纻丝长袍老者和青衿深衣男子，男子一脸不爽的看了老者一眼，直到看到老者腰间的一品玉带，才低头沉默。</p>

“老臣南直昆山顾秉谦回禀陛下：南直欠税自臣居内阁时就已经存在，今陛下免赋减辽饷，老臣以为，清丈核准田亩赋税可行。至于南直士子首学何书，老臣推荐汉儒马融所著《忠经》。南直商贸繁荣，今诸王齐至，更有推动，市面稍显不足，不过老臣以为无恙，财货若水流，少待时日，南直市场自然丰盈。”</p>

顾秉谦话语刚落，背后士绅齐齐变色，老家伙，你找死！</p>

朱慈炅都愣了一下，这回答——顾秉谦啊，阉党首辅啊，漂亮！</p>

“顾老先生公忠体国，父皇多有仰仗，快快平身。诸乡贤也请起。”</p>

“谢陛下。”</p>

顾秉谦傲然起身，首辅风采不减当年。</p>

“朕尚有许多事务想要请教老先生，顾老先生稍后且随朕入宫如何？”</p>

“老臣遵旨。”</p>

所有人看向顾秉谦的眼神都开始充血。奸贼，好胆，你不怕百姓积怨，洗劫你家？</p>

十分出人意外，朱慈炅的御辇又驶向了乐工仆从杂役。</p>

“朕问江南百工，劳役辛苦可能供养妻儿？南直市场波动是否影响汝等生计？朕曾下旨永不加赋汝等可曾知晓？”</p>

这群杂役全部慌了，从来没有人想到小皇帝会向他们问话，他们更没有啥领袖人物答话。</p>

良久，终于有一个大胆点的乐工开口：</p>

“陛下，我等并未演奏，说好的赏钱还发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