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8章 谈判桌上的交锋，拳头与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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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桌上的交锋，拳头与道理

顾长安最后那句话，声音不大，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入了王铁锁最敏感的神经。</p>

王铁锁那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握紧，手臂上缠绕的铁链“哗啦”作响，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顾长安，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p>

整个河面上的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p>

周围铁索门的帮众们，一个个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只等门主一声令下，就要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剁成肉酱。</p>

雷豹更是全身紧绷，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体内气劲流转，做好了随时拼命的准备。</p>

然而，作为焦点的顾长安，却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p>

他心里其实也在打鼓。</p>

“卧槽卧槽，这家伙的气场好强！这肌肉，一拳下来我可能会变成一张纸片人吧？系统，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在这种物理系选手面前，真的顶用吗？他要是不讲道理，直接动手怎么办？需不需要提前喊一句‘陛下救我’来触发追踪器的隐藏功能？”</p>

尽管内心戏已经上演了一出好莱坞灾难大片，但顾长安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高深莫测的、属于“文化人”的微笑。</p>

他赌王铁锁不敢轻易动手。</p>

因为他的威胁，正好戳中了铁索门最大的软肋——他们，终究是“匪”，是见不得光的。</p>

拳头再硬，也硬不过朝廷的刀。</p>

果然，在对峙了足足十几个呼吸之后，王铁锁那紧绷的肌肉，缓缓松弛了下来。他眼中的杀气也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重的审视与忌惮。</p>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洪亮，但已经没了刚才那股纯粹的霸道。</p>

“请王门主上船一叙，如何？”顾长安做了个“请”的手势，仿佛这里不是危机四伏的河道，而是他家后花园的茶话会。</p>

王铁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他身后那个气息沉稳如山的雷豹，最终冷哼一声，脚尖在船头一点，那铁塔般的身躯竟如同一只轻盈的飞燕，凌空跨越数丈的距离，稳稳地落在了顾长安的货船上。</p>

“砰！”</p>

一声闷响，整艘船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承受了千钧重压。</p>

“好家伙，这是自带重力场的男人吗？”顾长安心中吐槽，脸上却笑容不改，“王门主好身手。”</p>

“少废话！”王铁锁大马金刀地在一只货箱上坐下，那货箱顿时发出“嘎吱”一声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说吧，你到底想谈什么生意？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今天这通济渠，就是你的葬身之地！”</p>

“王门主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顾长安从怀里掏出一份卷宗，轻轻放在了王铁锁面前的另一个货箱上。</p>

这卷宗，是他亲手誊写的，上面记录的，并非什么机密要闻，而是一些公开的、但寻常百姓却难以接触到的信息。</p>

——近三年来，漕运总督安世成利用职权，在漕粮运输、河道修缮等项目中，贪墨的款项明细。</p>

——安世成的几个心腹，分别在哪些关键位置任职，他们又是如何互相勾结，中饱私囊。</p>

——以及，安世成与朝中某位亲王往来密切的蛛丝马迹。</p>

王铁锁本是不屑一顾，在他看来，这些当官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是好东西，贪点钱算什么大事？</p>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卷宗上，看到那些精确到“两”的数字，以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时，他的脸色，终于变了。</p>

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这份东西，意味着什么。</p>

这意味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掌握着足以将漕运总督一系连根拔起的可怕情报！</p>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王铁锁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p>

“王门主，你我都是聪明人。”顾长安端起雷豹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一套茶具，慢条斯理地沏着茶，袅袅的茶香，与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p>

“你铁索门，能在这通济渠上作威作福，靠的是什么？不是你王门主的拳头有多硬，而是漕运分司衙门需要你们这群‘地头蛇’，来替他们办一些他们不方便出面的脏活、累活。”</p>

“说白了，你们就是安世成养的一条狗。”</p>

“放屁！”王铁锁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身旁的货箱上，那结实的木箱应声碎裂，木屑纷飞！“我王铁锁顶天立地，什么时候成别人的狗了！”</p>

“是不是狗，门主自己心里清楚。”顾长安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王铁锁面前，语气依旧平淡，“安世成吃肉，你们跟着喝点汤，甚至连汤都算不上，最多是啃几根他丢出来的骨头。每年孝敬给漕运分司的银子，怕是比你们自己留下来的还多吧？”</p>

“可一旦出了事，比如现在，我来了。”顾长安指了指自己，微微一笑，“你猜，安总督会保你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把你们推出来，当做替罪羊，以平息我的怒火？”</p>

王铁锁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p>

他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显然是内心正在经历着天人交战。</p>

顾长安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他极力想要掩盖的现实。</p>

铁索门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他们就像是官府与江湖之间的一个尴尬存在，两边都瞧不起他们，却又都需要他们。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p>

“你……你究竟是谁？”王铁锁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p>

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什么普通的京城客商，更不可能是漕运总督的人。</p>

能掌握如此机密，又能如此精准地分析出他们处境的人，其身份，已经昭然若揭。</p>

“现在，我可以正式介绍一下自己了。”</p>

顾长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原本那副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哥模样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朝廷命官的威严与锐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