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生荣亡哀,厥声载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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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荣亡哀,厥声载路（上）

皇宫内外，尽挂白幡。</p>

乾清宫内，一片素色。</p>

小太监们对着皇帝寝宫方向，在过道和宫门口跪泣。</p>

御医、宫女大多已经退出寝宫，在宫外两侧天井中跪倒。</p>

从乾清宫到坤宁宫，太子侍卫亲军一路分布，已经将整个乾清宫全部包围。</p>

他们批甲持枪，腰挂刀弓，沉默静立。</p>

将领和内监抬出素服，给他们一个个全披一层。</p>

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不少人收到的还都是白纸做成的素服。</p>

御马监忠勇营一身素白来了，数百人进入乾清宫内，在东西暖阁和正殿外布防。</p>

锦衣卫也来了，前前后后进入交泰殿，并将那里包围。</p>

小太子内监卫，外亲军，宫禁，都营，天下勤王的布局已经完成。</p>

太子出来了。</p>

草草接见了各部首领，低语几句，宽慰一番。</p>

小朱感觉自己的布置多半是多余了。</p>

但他怕啊，他才三岁，内外皆疑。</p>

有布置，肯定多余，没布置试试看。</p>

备而不用和备而无用是完全的两个概念。</p>

寝宫内，皇后正带人整理天启遗容。</p>

王体乾正带人想布置灵堂。</p>

孙承宗让到奉天殿布置，老王回敬他一个带泪苦笑。</p>

你老厉害，不如你先去奉天殿试试，看外面大头兵认不认你这个阁老。</p>

随后，孙老头就听见密集的脚步声和兵甲声。</p>

怒目圆睁：“你们是谁的人？想要干什么？”</p>

“忠勇营，奉皇太子令，接管乾清宫门禁。为大行皇帝陛下守灵！”</p>

孙老头无语了。</p>

施凤来，李国普互相对视一眼。</p>

张维贤低着的头有点眩晕。</p>

太子，太子不会大开杀戒吧，老臣冤枉啊。</p>

“内阁诸位同僚，翰林应该到了，我们先到东暖阁拟定陛下遗诏吧。”</p>

四位阁老也出了寝宫。</p>

不到一个时辰，宫门外的景色已经完全变了颜色。</p>

他们看到东宫总管刘若愚在跟被人团团围住的小太子汇报什么。</p>

他们看到被小太子遗忘了的定国公徐希皋自己来了。</p>

施凤来跟行色匆匆的大内大珰李永贞错身而过，低声问道：“信王还没来？”</p>

“来了，在交泰殿。”</p>

李国普这时也不知道从谁手中接过一张纸条，“太子已掌大内。”</p>

东暖阁御书房，此时相对安静，翰林们还没有进宫。</p>

施凤来见无外人，轻声笑道，“也不知是谁教的？小太子还没正式登基，就要跟内阁翻脸吗？”</p>

“存梅兄，如果殿下无人教呢？”来宗道一脸严肃，神情凝重。</p>

又转头望向次辅孙承宗，“老夫不知诸位是如何想的，陛下临终以太子手付我，老夫拼将一身官服也会护太子登基。”</p>

“子由此话严重了。”李国普没有施凤来的轻佻，皇帝驾崩，居然脸上带笑。</p>

他更倾向于内阁要团结，说话才有分量。他看出来宗道对施凤来不满，语气强硬，所以出言缓颊。</p>

一直阴着脸的孙承宗坦然抬头，同样态度强硬。</p>

“辽东不宁，太子可能视事？还是来萧山想做张江陵？”</p>

来宗道冷笑，“老夫不是太子师，不过张瑞图应有此意。黄我范要走，张瑞图入阁谁能挡？”</p>

“我看太子气度，正是明君之相。我等既已请立，又何必平添变数。坊间传说太子是懿文太子转世，或可改我大明国势也未定。”李国普对二人温言道。</p>

“变数？呵呵，尔等小看太子了。若不出老夫所料，皇宫大内此时已经完全为太子所控。不信往外面瞧瞧，看看是不是甲兵林立，你们谁能往外面传只言片语，老夫从此不言。”</p>

虽然只有短短数眼，来宗道却已经看出了太子对乾清宫的控制。</p>

施凤来小心移步窗边，果然见到兵马调动。“东宫，御马监，东厂，锦衣卫。太子尚幼，何人如此大胆？”</p>

“皇后还在里面，大内兵马果然是太子调动？”李国普也装出惊讶之色。</p>

“岂止大内兵马，如果太子愿意，明日之后，整个京营，太子也可调动，你们就没见俩位国公在太子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吗？稚绳兄，你不妨告诉我，变数从何而来？”</p>

来宗道看不上施李二人，这种巨变时刻，孙承宗的态度无比重要。</p>

“太子本就是正统，何来变数？不过太子尚幼就擅动刀兵，什么懿文太子？我看武宗再临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