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对弈（一）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苏清竹踩下刹车，稳稳地停在了桥洞前的阴影里。</p>

陈宇和严正一前一后下了车。</p>

“你们两个，在车里待着，不许偷听。”</p>

陈宇回头，冲着车里两个好奇心爆棚的女人眨了眨眼，然后转身，与严正并肩，朝着桥洞深处走去。</p>

脚步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空旷的声响。</p>

光线越来越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凝土的冰冷气息。</p>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直到车里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才停了下来。</p>

四下无人，唯有风穿过桥洞的呜咽声。</p>

“你……”</p>

严正打破了沉默，他转过身，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第一次带上了笑意，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p>

“似乎猜到了什么？”</p>

“呵！”</p>

陈宇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指间把玩。</p>

“严队，您在江城探案圈里，那是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p>

“这个案子，牵扯十五年，错综复杂，棘手到了极点。”</p>

“您早上在电话里跟我说一夜没睡，我可不信，您这一夜的时间，会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发现。”</p>

“哦？”严正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说说看？”</p>

“先说现场吧。”陈宇的目光变得锐利，“刚才在别墅里，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p>

“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扶手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有一个红色的光点，一直在闪烁。”</p>

“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个……*****吧？”</p>

陈宇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严正。</p>

“您……是故意留下的？”</p>

严正的瞳孔一缩。</p>

“为什么不是我们技术科勘察的时候，不小心漏掉了呢？”他不动声色地反问。</p>

“因为，它还有用啊！”陈宇耸了耸肩。</p>

“一个像您这样严谨的老侦探，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您是故意的。”</p>

“您心里，可能也抱着那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吧？”</p>

“您希望那个凶手，会像所有犯罪心理学的教科书里写的那样，忍不住……故地重游！”</p>

“您在钓鱼，用一个空荡荡的案发现场，钓一条自投罗网的大鱼！”</p>

“嗯！”</p>

这一次，严正没有否认。</p>

他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赞许之色，沉重地颔首。</p>

“历史上的连环杀手，大多都有这种病态的习惯。他们或为了检查现场有无纰漏，或仅仅是为了重温和欣赏自己的‘杰作’。”</p>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就不想错过这个机会！”</p>

严正看向陈宇，眼神变得无比复杂。</p>

“然后呢？”</p>

“然后，是证物室。”陈宇的笑容更浓了。</p>

“那支录音笔，想必不是因为技术有限、时间仓促，所以没有恢复内容吧？”</p>

“而是……它根本就恢复不了，对吗？”</p>

“你怎么猜到的？”严正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了惊讶。</p>

“很简单。”陈宇将指间的香烟抛了抛，又稳稳接住。</p>

“我看过那支录音笔的型号，是外置内存卡的设计。但是，它的内存卡槽里，是空的！”</p>

“严队，如果您手里有那张内存卡，哪怕是损坏的，您也没理由不拿给我看。”</p>

“毕竟，证物移交，需要经过苏清竹的手，以你那个宝贝徒弟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你想瞒也瞒不住。”</p>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p>

“你们发现那支录音笔的时候，里面……就已经没有内存卡了！”</p>

“它很可能，早就被凶手在行凶后取走了。”</p>

“那款录音笔，本身并不带内置存储功能。”</p>

“所以，那根本就是一件……废物证物！”</p>

“不能完全说是废物。”严正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盒，抖出一支点上，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震动。</p>

他深吸了一口，吐出浓白的烟雾，烟雾模糊了他凝重的脸。</p>

“它至少，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思路和线索。”</p>

“别废话了。”他看着陈宇，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直接说你的结论。”</p>

“嗯。”陈宇看着在空中缓缓飘散的烟雾，脸上的痞笑一点点敛去，声音也随之沉了下来。</p>

“首先，您是不是也觉得，从十五年前，刘红被凶手盯上但未遂，到十五年后，张落落惨死家中……”</p>

“这一系列的案子，好像……并不是同一个人干的？”</p>

“嗯，的确。”严正缓缓点头，“手法看似高度相似，但受害者的身份背景、社会关系……人群画像，大相径庭。”</p>

“然后……”</p>

陈宇上前一步，逼近了严正，双眼死死锁住对方的眼睛。</p>

“您其实……早就已经锁定了其中一个凶手是谁了。”</p>

“不是吗？”</p>

“嗯？”</p>

严正本来因为吸烟而微微佝偻的身体，猛地一下站得笔直！</p>

那双浑浊却精光四射的眼睛里，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p>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依旧带着一脸痞笑的青年，心脏狂跳，仿佛要从胸腔里挣脱出来。</p>

桥洞下，死一般的寂静。</p>

一分钟。</p>

两分钟。</p>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p>

陈宇的目光平静，但没有丝毫的闪躲。</p>

终于，严正缓缓收回了目光，那挺得笔直的脊梁，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垮了下来。</p>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苦笑。</p>

“你小子……”</p>

“倒是说说……”</p>

“我心里想的那个凶手，是谁？”</p>

陈宇笑了。</p>

这个老银币，真是难对付的紧呐！</p>

他将指间那根始终未曾点燃的香烟，随手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碎。</p>

然后，抬起头，迎着严正那双写满血丝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两个字。</p>

“刘刚！”</p>